第四次便是船屋。那天說來也巧,是闫梧桐二十三歲生日。袁康曜在金鐘大酒店為妻子設宴,戎玉怡收到邀約,一身旗袍出席,并在宴會上見到二人年幼的孩子。
袁康曜是大富大貴之命,他的人生,他的命運,注定潮起潮落又潮起,上半年便是他的起——這是戎玉怡憑着卦象解讀出來的,也是這麼對闫梧桐說的,盡管說了一半藏了一半,但戎玉怡也說了,她不保準和真,所以闫梧桐信不信,是闫梧桐的事,就像猴子撈月是猴子的事。
闫梧桐信了,她沒法不信,不信的風險代價很大,她賭不起。
那天,回去的路上要過橋,前方追尾,堵得水洩不通,闫梧桐在車上想得很清楚,她決定這次要與袁康曜共進退。回到家宅,闫梧桐便把新買來的香薰擱到倉庫積灰,浴缸倒滿牛奶,出浴後穿上情趣内衣,點燃自己常用的香氛蠟燭助興,她知道袁康曜不愛她,但沒有男人不愛年輕的身體、放蕩性感的女人。一個大着肚子的女人。
已過頭三個月,袁康曜動作依然謹慎小心。這不是他第一次操弄懷孕的女人,但這畢竟是自己的妻子,他沒有忘記算命說的,這是旺自己的女人,袁康曜比誰都怕她死了,更别說是死在自己的床上。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闫梧桐供在祠堂吃好喝好,長命百歲。偏偏他受不了妻子大着肚子的誘惑,兩眼放出邪火,罵着這個婊子女人,邊□□邊死死盯着圓鼓鼓的肚子。
事後,袁康曜想起母親說的,近日晦氣事太多,是時候沖沖喜。沖喜,拿什麼沖?當然是闫梧桐肚子裡的孩子。
于是有了今天。
二十三歲,兩個孩子的媽,如今肚子裡居然又懷了一個,宴上宣布喜訊,将在六個月後新增一名新成員。
所有人在堆笑祝福,戎玉怡也不例外。她知道闫梧桐懷有身孕,但她得裝作不知道。
戎玉怡送的是篆香一盒,據聞打香篆可以減壓和放松心情。不過到底是一種香料,也不知宜不宜孕婦所用,戎玉怡扶額:“我真是不應該。”
“這有什麼?”闫梧桐樂呵接過,辯不出戎玉怡這愧疚含量有多高,也不在意,“怪我沒事先說,生完再用也是一樣的。咦,居然是陸家的嗎?”
闫梧桐一家信佛,禮物是正中下懷。
“是啊。”戎玉怡點點頭,笑道,“紋樣是佛教六字真言,還有福、祿、壽、喜和梅花字樣。”
“還是你有心,玉怡。”闫梧桐笑着說,“陸家的篆香本就難買,像這種特訂一年接不了幾單更是上山捉蟹,難。我很歡喜。”
“你喜歡就好。”
不知道袁康曜私底下具體做了什麼,反正表面上一輪法事過後,泰生百貨重新開業,每日都有不同面孔的演員明星、知名人士去泰生購物一事,通過電台傳播到離島每個角落,粉絲們跟發了瘋似的每日在附近蹲點,想要偶遇自己的偶像拿到合照簽名,一時間泰生百貨的日流量碾壓另外三大百貨。從前一屍兩命血案仿佛從未發生過,袁康曜回到從前日進鬥金的日子,行情大漲。
雨無情,稀裡嘩啦地下,鋪天蓋地的,即要打在人身上,打的人無路可逃,又要掩蓋人的哀嚎。
雨一過,天晴,天空如被洗過一般明亮,又是新的充滿希望的一天。
席間高談闊論的,互相恭維的,逢場作戲的,吹得天花亂墜。旁邊兩個大腹便便的男人提到,花堂銀行大樓月前竣工,據傳下個月招标,最遲今年年底開業。
花堂銀行大樓,這幾個字相當耳熟,戎玉怡覺得自己是否在哪裡聽過,可又着實想不起來,有如一個黑霧謎團環繞着她。
那天十六号,相傳每個月月亮最圓的日子。戎玉怡懷揣疑雲踏出金鐘大酒店,沒等她從腦海裡搜刮出一星半點關于花堂銀行的訊息,迎面而來一家三口流浪之家,乞錢未果,眼睜睜看她被五花大綁塞進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