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知白最先睜眼,第一時間發現對面韓琵後,她起身來到青年身邊站着,等待的同時用目光審視另外三人。
染紅毛露腳踝、衣着精神且脖子上挂着指頭粗大小金鍊子的青年,濃眉大眼;
衣袖、前襟髒黑,指甲裡嵌泥的半大少年,稚氣未脫;
運動鞋蒙灰、身穿秋褲卻在外頭套着嶄新舞台短裙的女生,面色發黃。
見韓琵蘇醒,她繼續觀察周邊環境。
盡管車廂内很安靜,廂體還是時不時有輕微晃動感傳來,以此判斷列車處于行駛狀态。
窗外一片濃厚的漆黑。
借着室内燈光可以看見,外層玻璃上有涓涓細流不斷向後滑過,似是雨水。
前頭是通往下一車廂的玻璃門,門上方懸着示意通行的綠燈。玻璃門對面黑黢黢的,大家身處車廂的亮光竟無法傳過去。
室内陳設很是簡潔,除椅子外,唯一的家具僅有玻璃門右側擺着的一條暗紅色長桌。
同樣是暗紅色的桌布上,不僅有停止工作的留聲機,還放了把槍筒很長、握把很短的舊手槍。
沒發現任何食物,這讓估摸着餓了快有大半天的褚知白很是失望。
此時,另外三人也已醒來,各自在房間到處查看。
自我介紹、互換姓名這種事,隻會在社交派得上用處的場合出現。很顯然,此時情況并不符合,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忽略了此事。
大小孩東張西望着,慢慢蹭到玻璃門邊,望見桌上的手槍,他瞬間兩眼放光,二話不說一把拿起來左看右看。
越看越愛不釋手,小孩索性兩隻手握着它,舉起雙臂擺出姿勢,槍口到處随意瞄,同時嘴裡配合着發出“Piu”“Piu”的音效。
見狀,褚知白擋在韓琵跟前,用手推開冷冰冰的槍口,繃着臉冷聲道:
“别亂瞄人。”
有主見的小孩自有想法,才不會聽一個臭着臉的陌生人的話。更何況,她看文文弱弱,甚至比自己高不了多少,毫無威脅。
挑釁似的,少年做出鬼臉,又将槍口指向旁邊的紅發青年。
“我擦,你這死小孩,槍口拿開!”
紅毛見狀,趕緊跳到一邊。
穿短裙的女孩子也忙不疊走開幾步。
對方恍若未聞,繼續不知死活地嬉皮笑臉,見紅發青年如此忌憚,他更加起勁。
紅毛作勢撸起袖子:“我要不客氣了啊!”
就在他第二個袖子撸到一半時,伴随“啪”的一聲,幾點溫熱的液體飙到青年臉上。
讨人厭小孩的雙臂瞬間化作齑粉,在兩人之間飛濺開來,腥味彌漫。當事人凄厲地慘叫了一聲,一頭栽倒在地。
沾染血污卻并未損壞絲毫的槍砸到紅毯上,發出不重不輕的悶響。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紅毛呆若木雞:“怎……怎麼一回事?”
目睹少年扣扳機動作的褚知白扯來桌布,蹲下身從地面狼藉裡拎起罪魁禍首,将其用桌布裹成了個嚴嚴實實的“L”。
“可能炸膛了,”她将槍遞出去,“這東西你們要麼?”
一男一女對其避之不及,連連搖手。
見狀,黑發姑娘收回手,自己拎着那有些分量的玩意兒,示意同樣在旁邊看呆了的韓琵把此刻真不知死活的少年帶上。
“我去看看前面有沒有能救他的東西。”
女青年說着,按下了開門按鈕,隻身走進黑暗。
韓琵扛着小孩,連忙跟上。
剩下的紅毛和短裙女孩在原地互相看看,發現對方都沒動身打算,頓覺心安,準備回到凳子上坐下歇會。
怎料,三人剛離開,頭頂的照明燈突然就開始一盞一盞地熄滅,他倆見勢不妙,一咬牙一跺腳,狠下心追了過去。
待五人都至第二節車廂時,室内燈光猛然亮起,而身後他們剛剛待的地方則陷入徹底的黑暗,仿佛兩個場所互換了一下似的。
這裡的布置和正常普通的列車一模一樣,平平無奇。除了一排排定在地上的椅子,再翻不出第二件可以帶走的東西。
車廂前頭第三排座位當中位置伏着一個金發女人,她的身體微微起伏,趴在放下的小桌闆上,似乎睡得正香。
女人的頭發又濃又密又長,披散肩頭,将頭和臉遮得嚴嚴實實,隻露出小半截白皙的手臂。
光是看到這些,就足夠叫人腦補出一個大美人的形象。
韓琵将小孩往座椅上放下,順便探了探他的鼻息:出氣多進氣少,估計人半隻腳已踏進了鬼門關。
進入下一節車廂的門閉着,上方也沒有綠燈,看來得做點什麼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