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為什麼連這個也清楚……隻能說從小到大在J省上學,十多年的狂背狂學下來,關于某些知識的記憶都快刻在DNA裡了。
想起“人是高級動物”這個說法,花發胖子朝自己腦袋上一拍,若有所悟。侯不夜也一副“知識+1”的樣子。
三人的複盤因“咔哒”聲的響起而結束。
金屬門緩緩向上升起。
見到裡面的内容,大家頓時狠狠倒吸一口涼氣,驚得說不出話來。
其中,褚知白反應最大,剛剛還談笑自若的她仿佛被誰當頭敲了一棒子,整個人“嗡”地一下就傻掉了。
蜘蛛,爬得滿地滿牆、摞得層層疊疊的蜘蛛。
腿粗肚大,顔色黢黑,渾身遍布長毛,是否有毒未知的蜘蛛。
它們裡面,塊頭最大的誇張到能接近小半頭牛,體積最小的也有成年人拳頭那麼大。
聚集在車廂裡的昆蟲或卧或動,望過去烏泱泱一大片,密恐的究極地獄。
淅淅索索的爬動聲落入衆人耳中,那是蜘蛛們節肢間互相摩擦發出的動靜,聽得七人頭皮發麻。
中間區域,四人中長得最壯的男人狠狠啐了一口。
沒了門的阻擋,他們和這些危險的節肢動物之間隻隔了一張薄如保鮮袋的塑料膜,簡直是首當其沖。倘若蛛群突然發動攻擊,四人根本無處可逃。
通往下一車廂的門在遠遠的盡頭,綠燈亮着,隻要達到那裡就能順利進入下一關。
問題是……怎麼過去。
盡管門升起的同時,隐入平地的置物台也一道出現,露出裡面裝着的種類繁多的武器,刀棍镖箭這些玩意兒卻并不能給四人帶來多少安全感。
唯一靠譜點的,隻有一把霰彈/槍,子彈僅僅提供了二十發。
四人沒敢多耽擱,各自選了中意的武器。
壯漢率先将槍據為己有,說來似乎也隻有他的體格能有望抗住射擊帶來的巨大後坐力。
穿皮衣的女人趕緊拿了離自己最近的弓箭。
至于她那細胳膊細腿能不能拉得動、弓箭的攻速能否追上蜘蛛的行動速度……還不好說。
闆寸頭糾結了幾秒,最後選擇了街頭混混打架鬥毆常用的大砍刀。
理由很簡單,它是剩下的武器裡殺傷力最足的。
瘦高個左右看了半天,見好用的東西都被搶完了,隻得不情不願撿起棒球棍攥在手裡。
比起剩下的闆磚、扳手、水果刀一類,它好歹是最長的,動手時能和蜘蛛拉開距離,也稍微給自己帶來點安全感。
四位玩家緊繃着臉,嚴陣以待,在後面旁觀的三人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白白,你怎麼了,是不是頭疼又犯了?”
見黑發姑娘臉色慘白,嘴唇緊繃,眼角濕潤,表情倔犟其實卻一副快哭了的模樣,韓琵緊張道。
不好,她很不好。
褚知白狠狠掐着大腿,逼自己保持清醒。
她不由想起在村子裡,自己诓雙麻花無色人時說的鬼話。
騙人總要半真半假才有信服力,她說三人因恐懼症衣物不能離身是假,自己患有恐懼症卻是真的。
她太怕蟲了,怕得仿佛是上輩子死在了蟲子手裡一樣、哪怕轉世投胎時連灌三大碗孟婆湯都不能消弭那種恐懼。
“不是頭痛……我很怕蟲,身體不受控制,我現在手腳都動彈不得了。”
黑發姑娘按捺着想要尖叫、逃跑、撞牆,或者殺光在場所有生物的瘋狂沖動,用顫抖的聲音回道。
這是她幾乎從娘胎裡出來就有的緻命弱點。
小褚知白勇敢又膽小,從不因打針吃藥哭哭啼啼,看恐怖片向來鎮定自若,見惡狗撲來能壯起膽子用腳踢去反擊,草間偶遇蛇懂得默默走開,被大人小孩欺負也會巧妙回擊……
唯獨見了蟲,她就跟瞬間被下了降頭、奪了舍、失了魂似的,全身四肢無力不說,還頭皮發麻,心髒狂跳也伴随着難以呼吸。極度驚恐的同時,她又感到體内氣血翻湧,似乎有使不完的力,心裡也總萌生出一種不管不顧的攻擊沖動。
她家被一大片樟樹林掩匿,道是樟樹氣味驅蟲,實則蟲子多的要命。每年春秋,大批大批的臭蟲都會入侵房子,并且似乎格外偏愛她的房間。
印象裡是有一年冬天清晨,她或許八歲或許九歲,在鵝毛被裡睡得迷迷糊糊,隐約覺得手心裡傳來一下輕微的異樣,仿佛有類似于螞蚱一樣的東西在那蹬了一下腿。她眼睛都沒睜開,身體本能反應得比腦子更快,猛地翻身滾下床,去找大人。
後面,聞訊趕來的奶奶果然從被子裡找到了隻已經死掉的蟲子,被子臭了一大塊。
至此,褚知白和這種該死東西的孽緣就此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