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約如此不平等，褚知白料想人參精定不肯答應，哪知就聽到一句它脆生生的：“沒問題！”

這場非對稱競技的結果毫無懸念，雙方都願賭服輸。

第一片葉子摩拳擦掌，在老榕樹的示意下上前。它跳起來，拿身體用力給了人參一巴掌。

後者順勢轉了小半圈。

待人參精站穩，早已排隊等着的第二片葉子昂首挺胸大踏步出列。

……

一小時後，由于每片葉子的行動最終還是都依賴老榕樹操控，在第兩千四百三十二号葉子抽完快轉成陀螺的人參後，老榕樹感到累了。

秉着“做怪要講信用”的理念，它使喚六片葉子取來了紙筆，并操控它們在白紙上畫了張葉子的形狀。

老榕樹将畫有葉子的紙貼在牆上，告訴人參：“我累了，歇歇，你自己去撞。”

暈頭轉向的人參也想盡快結束，于是聞言對着牆飛速沖了上去。

旁觀全程的褚知白：……

一個人走在路上，有時候還真挺無助的。

今晚是語文課，但按照規矩，課堂時間的前十五分鐘是留給學生發揮使用的。這環節美其名曰為“自由提問”，實則就是方便怪物們“搞事”。

怪談班的怪物們顯然有備而來，第一位請教的學生表示自己在連詞成句方面存在問題，希望得到幫助。

坐在第一排的長舌鬼遞了張紙條上來，搓着手恭敬問道：“老師，這個我不會，您可以用筆幫我把正确順序寫出來嗎？”

褚知白接過來看，上面有幾個歪歪扭扭的錯别字：老師、弄死了、今晚、被、的、舌頭、我。

特地指出要“用筆”寫下，而不是讓她用口頭述說，明擺着是欲借文靈之力使壞。

或許是覺得自己此舉勝券在握，相比于從背後偷偷捅刀，長舌鬼給足了褚知白尊重。

它選擇光明磊落地從正面捅刀。

女青年看完，擡頭對視長舌鬼左右亂瞟的雙眼，擺出為難的表情：

“一旦寫成文字就沒有辦法更改了，你想清楚了？”

怪物迫不及待點點頭。

其餘的學生都以種看好戲的目光牢牢盯着這對師生，唯有災厄貓耳朵變成了飛機耳，小臉皺成一團，擔憂地看着女青年。

“好吧，如你所願。”

在長舌鬼幾乎喜笑顔開的嘴臉下，褚知白拿起講台上的鵝毛筆，一筆一劃寫着：今晚我的舌頭被老師弄死了。

怪物的笑僵在臉上。

由于紙條來自于它，文靈自動默認這裡面的“我”指的是長舌鬼。

當黑發姑娘最後一筆落成時，異象驟生。

長舌鬼的舌頭突然不受控制地朝褚知白兩臂之間纏去，并在上面一圈一圈拼命地繞着。

這根舌頭用力地将自己崩得緊緊，直到它從末端位置徹底斷裂。

失了主要器官，長舌鬼，噢不……斷舌鬼登時兩眼一黑。

它連慘叫都發不出，身體跟個木樁似的直挺挺往後栽倒在地。

目前這個情況，歸根到底是斷舌鬼自己要求的，故而整件事隻能算教學事故，褚知白并沒有被判定成“違背誓言”。

請求有瞬移能力的母子鬼二怪将斷舌鬼送往醫務室後，褚老師拍拍手示意衆怪稍安勿躁、課堂繼續。

第二位同學前來讨教。

她表示，有些成語的具體意思自己不理解，希望老師可以點撥點撥。

女青年對着怪物仔細看了看。

這個鬼怪她有印象，檔案資料顯示其名為“怨念玩偶”，最初源自碧皇星的一個恐怖故事。

它在誕生之前，本體是個漂亮的球形關節樹脂娃娃，很受小主人喜愛。女孩幾乎與其形影不離，不僅與其同床共枕，同吃同喝，私下裡更是常常向它訴說喜怒哀樂，幾乎像對待真人朋友一樣對待它……

後來，出于各種機緣巧合，它開了點靈智，因着平日的相處模式，娃娃自然而然對女孩生出了孺慕之情。

逐漸長大的女孩對此卻并不知情。

她先是日漸疏遠冷落這個兒時夥伴，到後面又發展成了遺忘。

最終，因某日在外受氣，女孩回到房間一通亂摔亂砸，無意中翻出了這個舊日物件，于是，她将娃娃想象成白日的敵對者，并把怒意都轉移、發洩到了這個無辜的娃娃身上。

女孩先是拿刀将其臉劃得亂七八糟，接着扯爛對方那頭自己當初親手耐心編織成的美麗長發辮，她掰折了昔日夥伴的手腳，再剁去了它的下半身……這個物件被折磨得殘破不堪，最後又被輕飄飄地抛進了肮髒的垃圾桶。

化怨作怪的娃娃展開了報複，女孩及一家的下場都不美妙。因着這一故事，碧皇星有相當一部分小女孩們在短期内都不敢玩娃娃。

眼前的怪物，形态和甜美的娃娃一點都不沾邊。

由于下半身不翼而飛，它隻能依靠指關節畸形扭曲的雙手支撐軀體，緩慢匍匐。

怪物身體的斷口處露出了一大截器髒腸子，都亂糟糟地拖在地上。

怨念玩偶滿臉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