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瑤點點頭,說一句确定。
接着好幾個人跟她分析社團好處,紛紛勸她留下來,說現在不加社團,明年更難進,大部分的招新隻要新生,不要老生。扣掉十分的學分,在綜測上被人甩一大截,非常吃虧。
江瑤遲疑一下,把自己的問題提出後,沒有得到社團有效解決,最後她還是堅持退出跆拳道。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江瑤一向有主見,也很倔強,做事果斷不拖拉,當下覺得不适合就是不适合,繼續堅持下去,雙方都不讨好,既然沒法兩全其美,那還不如割舍掉,選最大利益的那個。
今天的太陽不大,光線強度很弱,活動中心這邊的風很大,江瑤出來後覺得周身清爽。不遠處傳來一陣怪異的笑聲,肆意、狂妄,走近一看,兩個男生把另一個男生堵在牆上,出言不遜的說着:“我聽說你們班的江瑤喜歡你,真的假的?我看她最近都不搭理你,怕是人家連朋友都不想跟你做。這謠言不是你自己傳出來的吧。要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長什麼樣,怎麼好意思碰瓷。”
另一個男生哼笑,說話更難聽:“跟彭于晏名字同讀音就覺得自己是了,長這麼醜怎麼好意思出來見人的,要我就直接退學了。”
兩個人譏諷的哈哈大笑。
男生紅着一張臉,惡狠狠的瞪着面前的人,着急的解釋:“我沒有造謠。我也沒有說過,她喜歡我。”
“誰信啊。”
輕飄飄一句話出來,男生臉色更難看,他想解釋卻說不出話來,此刻語言蒼白無力。謠言就是這樣,任憑你有一百張嘴,舌燦蓮花的人也要掉一層皮。誰信啊,沒有人信,大家都隻愛聽自己想聽見的東西,成見是一座深山,挪不動的。
“我信呀。”江瑤忍無可忍,話裡堅定又傲慢,那幾個男生臉色一變,她沒理會,繼續開口說,“什麼時候長得不好看也是一種罪了,我怎麼不知道。我就很樂意跟這位同學交朋友。反而是你們,有功夫在這嘲諷同學,覺得自己長得優越,不如花點時間端個盤子去天橋底下乞讨,看這點優越感能不能讓你月入百萬。”
兩個男生被怼得面色煞白,沉沉的望着江瑤。
其中一個兇巴巴的罵着:“你有病是吧,多管閑事,我揍你信不信。”
江瑤散漫的點點頭,若有所思的回頭看身後的監控,挑釁的回:“那你快點揍,把我揍老實了,見到輔導員我才能誠實陳述現在的場景,說不定我還能自由發揮,更生動形象呢。”
另一個男生撸起袖子裝腔作勢的要上來打人,嘴裡罵罵咧咧幾句髒話,瞪着江瑤好一會兒,最後沒敢鬧事,恨恨的威脅一句就拉着同伴走了。
那會兒的彭餘彥,定定的看江瑤,面上無波無瀾,心裡的叫嚣卻一陣又一陣升起,久久沒散去。
他這麼盯着江瑤,江瑤也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不知道該往哪放,想了半天說:“他們的話,完全可以不聽的,沒必要把外貌看得那麼重,人心醜陋怎麼都是醜的。嗯,還有,上回的事我跟你道歉,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我那時候是在玩梗。”
把話說出來後,江瑤心裡覺得舒服多了。
玩梗麼?他把這句話反複念了一遍,心裡覺得有點苦澀,笑笑的搖頭說:“我知道的。”
過了一會兒,江瑤說自己要走了,他想到剛剛的一句話,擡起頭突然問:“那我們,是真的朋友嗎?”
江瑤神情一頓,有點愕然。她看到男生的眼裡有掙紮的情緒,不敢看她眼睛,似有若無的緊張,她抿抿唇瓣,鬼斧神差的問一句:“你喜歡我嗎?”
啊,這麼直白的就問出這一句話。
他顯然驚愣,努努嘴想說什麼否認,幾番掙紮過後,他堅定的回:“喜歡。”
彭餘彥這條名字,是他爸媽給他取的。家長沒有想很多,當時取名字艱難,就把字典拿出來,翻到哪一頁,就在上邊找認為最好看的字連起來,後來發現這樣讀起來還不錯,就确認拿來當他的名字。沒想到和别人撞了,長大上學後,上網追星的同學總會拿名字跟他開玩笑。
他脾氣也很好,不惱不怒,雖然不太喜歡,但也沒到翻臉的地步。直到進入青春期,少年時候愛美的風流行起來,有人說“你怎麼頂着這條名字,長成這樣”,一句看似無意的話,卻像一把利刃一樣深深的紮在他的心上,内向的人開始變得自卑。
不好看,卻有一條一聽就好看的名字,是一件很讓人煩惱的事情。大學開學,他第一次注意到江瑤,忘了是哪個午後,驚鴻一瞥,駐留心上,久久不能消,像夏日的可樂一樣,澆滅了熱浪,剩一股清風彌留心際。他沒有勇氣靠近。
他是第一回這麼堅定勇敢的說出“喜歡”這兩個字。
江瑤驚了驚,心想還真是。她有些難為情,慢吞吞的說:“那恐怕不行了。等你哪天不喜歡我,我們才可以當朋友。”
早該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他還是有些驚愣,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要說什麼。那天教室裡她說的話一直留在記憶裡,江瑤這樣明媚的女生,心裡也有一個藏着的人吧。
隻是,不是他而已。
江瑤離開活動中心,準備回去補一覺,剛走到宿舍樓下,看見陳遇懶洋洋的靠在牆上點手機,察覺到有人,他掀起眼皮,沒什麼情緒的喊她名字:“江瑤。”
一字一句,有點咬牙切齒。
江瑤想到昨晚聊天框裡陳遇發的那個死亡微笑,莫名有些心虛,她打量陳遇幾下。
莫不是這人是來這裡找她要說法的?
江瑤理直氣壯的擡起頭,氣勢十足的反問:“哦,叫我做什麼,這會兒想着要幫我了?我告訴你,我已經找到……”
“找什麼找,我說不許找。”陳遇不耐煩的打斷江瑤的話,聲音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