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瑤婉拒:“我們不順路。”
“怎麼不順路,都走水泥路,怎麼你平時是空運回家的?”許綿大抵是覺得江瑤有些别扭,再說,打壞主意的同時,也确實是怕她走夜路危險。
陳遇眼裡依舊冷冷的,周身透着一股慵懶,靜靜的看她們在旁邊演了一會兒,随後回一個“好”字,其他沒多說。
“徐梓然,你住哪裡,順路的話一起回去吧。”江瑤不太想和陳遇單獨待一塊兒,總覺得今晚的陳遇不太對勁,有點瘆人。
徐梓然有些為難,看了看陳遇。
他臉上情緒淡淡的,看不出來喜怒,徐梓然剛要拒絕,陳遇開口:“我沒意見。”
一邊的許綿很無語,叮囑江瑤幾句,見場面這樣也不好說什麼。
江瑤在門邊乖乖的等着他們換完衣服出來,腦子裡亂亂的。
陳遇動作比較快,就隻脫了口罩和白大褂。
沒有口罩的遮擋,這回江瑤清晰無誤的看到他的臉,五官輪廓分明,鼻梁高挺,雖然冷着臉,不笑,但依舊能把人迷得暈頭轉向,歲月在他身上,一點殺傷力都沒,除了那點冷淡,他和從前真看不出來很明顯的變化。
大概,天選靠臉吃飯。
徐梓然從更衣室出來之後,看到的就是兩人沉默不語的靠在牆上,各自低頭點着手機,誰也不理誰,中間距離隔得能塞下兩個人。
氣氛很沉悶,徐梓然悄悄吐氣:“走吧。”
一路沉默無語,直到上車前,江瑤打開後車門,陳遇在那頭不太爽的聲音響起:“你坐前面來。”
江瑤:“我坐前面暈車。”
陳遇睨了眼江瑤,沒說話,壓迫感很強。
徐梓然瞧見這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也沒說什麼,拉開後車門坐進去,隔着車窗看外頭的兩人。
江瑤和陳遇不服氣的對了幾眼,最後她不太情願的坐進副駕駛,扭過頭看車窗外面,心裡暗暗罵一句有病。
徐梓然為了方便上班,住的地方離醫院很近,這大概是她坐過最短最尴尬的一次車,全程沒有人說話,也沒開任何音樂,明明車内有空調,卻又讓人感覺到燥熱。
徐梓然下車之後,壓抑感給到江瑤,好歹前半段路還有個人陪她。
“地址在哪裡。”陳遇突然開口問她。
江瑤記不住許綿的住址,在手機裡翻了翻才報出來,“你到門前就行。”
陳遇餘光瞥了瞥她,聲音懶懶的:“那不然呢,送你上樓?”
江瑤忍了又忍,沒跟他對着幹,“你喜歡就好。”
随你吧。
反正怎麼着,都随你。
她把話說完之後,又沉默了幾秒,陳遇問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就前幾天吧。”
江瑤回得很敷衍,成功讓陳遇閉嘴。
淩晨十二點的城市,小小堵車一下,一段不長的路,好似坐了一個世紀一樣久。江瑤甚至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不太敢相信自己搭上了陳遇的車。車窗外的夜景倒退,餘留殘影,在眼前一晃而過,直到抵達樓下,她才回過神來。
江瑤下車,陳遇也跟着下車。
不太明白他這舉動,江瑤也沒想管,“謝謝你送我回來,我走了。”
陳遇沒說話,靠在車身一瞬不瞬的看她,目光深邃,似乎帶着别樣情緒。
江瑤見他沒搭理自己,慢慢轉身就走了。
陳遇垂了垂眼簾,幾秒後終于有動靜,不動聲色的跟在她身後。
江瑤不解的回頭。
“感應燈在修,這條路挺黑。”陳遇擡颌指着旁邊維修的提示牌子,聲音淡淡的,“我記得你怕黑。”
一句很普通的話,仿佛要把她所有的僞裝擊垮。
怎麼他還記得呢。
江瑤抿了抿唇,神色隐沒在黑夜裡,直到進到電梯,燈火通明的地方,她又恢複了往常,她鄭重的同他說:“以前說話沒輕重,對不起。”
陳遇明知故問:“什麼。”
爸爸去世後江瑤覺得自己天都塌了,她朝陳遇說了幾句重話。
“看見你,我就會想起你爸,真惡心。”
“我放棄這一切,就是不想跟你在同一個地方。”
“你知道的,這輩子我都無法接受你。你媽利用我,你爸破壞我家庭,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明明這一切都跟陳遇沒關系,可那時候她就跟着了魔一樣,無差别的攻擊他。江瑤愧疚過,和自己掙紮過,其實那時候有很多的解決方式,而她用了最極端的一種,怎麼刺痛别人怎麼來。
這些年她一直欠陳遇一句對不起。“過去的事情我很抱歉。”
“然後呢?”
他太了解江瑤,了解到她一個眼神就能猜出她下一句要說什麼。
“忘了說,我現在不怕黑了。”江瑤堅定的看陳遇一字一句的說,似有若無的透着點倔強。
以前的她很矯情,很喜歡依賴他,總覺得天塌了陳遇會幫她撐着,直到天真正塌的時候,她才知道,沒有一個人是能靠得住的。
門前的走廊沒開燈,兩人的身影隐沒在夜色裡,看不到彼此的神情,隻感覺到氣氛很沉重。
江瑤沒管陳遇什麼反應,她轉身把卡滴在門上,門開的那一瞬間,他聽到陳遇輕嗤一聲,“你以為我送你上來,是聽你說這些的?”
江瑤背脊一僵,驚愣着回頭,還沒看清楚他的臉,陳遇伸手将她推進去,門“嘭”的一聲關上,她毫無防備的被摁在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