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話的表情欠欠的，江瑤實在是想不到一個人的臉皮怎麼可以這麼厚，有時候真的很想随便找個地洞把他塞進去。

她的思緒不自覺的被拉回上次火鍋店裡，那時候他也是這樣說的，曆史總是如此相似。

仔細想想，他好像沒有多少時候是正經的。

過一會兒後，她好像又想通了。

他這人說話不是一直都這樣嗎，哪天真能指望他從嘴裡說出來一句好話，那就跟外頭刮刮樂中獎一樣難得一求。

她有點自暴自棄，順着他的話說：“我确實是在幫你省水電費。”

“但我想了想，這樣子做是不對的。”很快，江瑤模樣淡定的又接着補充，“我不應該剝奪你年輕時洗冷水澡的權利，因為等再過幾年，你人老那方面衰弱的時候，你想洗也沒得洗。”

“……”

說什麼來着。

沒聽懂。

再聽聽。

江瑤把話說完之後，感覺到似有若無的尴尬。

她強裝鎮定的走在前面，刻意不去看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似乎也是習慣她不說人話，這回他也很淡定，輕扯嘴角，無所謂的樣子回：“這對你有什麼好處，大不了誰也不好過，一起耗到進棺材的時候。”

江瑤啞口無言，心想你還挺樂觀。見他走路像隻烏龜一樣慢，催促着：“你快點進去換衣服，我想吃飯。”

“又兇我。”他說，“那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陳遇沒跟她繼續貧，推開更衣室的門進去。

江瑤在門邊站着等他，跟上回在中心醫院的感覺不一樣，這次她沒有包袱，心裡舒坦很多。

城鎮醫院走廊的座椅比較少，她原先是想找個位置坐的，不過都太遠，也懶得走，幹脆就這樣站着。

江瑤無聊的點開微信，看到許多紅點，剛想回，趙齊大老遠看見她，一邊喊她名字一邊走過來。

“好巧，我剛下班吃完飯，從上面走樓梯下來就看見你在這裡。”他笑得很憨，又問，“怎麼一個人站這裡？”

江瑤回他一個微笑，解釋着：“我在這裡等人呀。”

趙齊了然的哦一聲，沒話找話的說：“你脖子上的圍巾真好看。”

江瑤驚愣一秒，道：“謝謝。”

趙齊點頭嗯一聲。

一時之間沒找到話題，氣氛沉默，兩人都稍微有點尴尬，趙齊顯然是想跟她繼續聊天，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想了想，瞥見她的手機，又開口：“你這個手機殼很漂亮，我妹很喜歡這種風格，你把鍊接推我一下可以嗎。”

江瑤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機殼，整個框是透明的，裡頭是一張綠色印着隻兔子的貼紙。

其實她也忘了在哪個軟件上買的，剛想說翻一翻，突然想到什麼，擡起頭看到他期待目光，又愣了下。

等會兒。

哪裡不太對勁。

第二回了。

上一回旁敲側擊問她微信也是這樣。

江瑤想，他這哪是要什麼鍊接，不過有一說一，他這整得還挺高級的，既不冒失，被拒絕了還能有個台階下。

江瑤：“這個手機殼，店鋪下架了。”

趙齊微愣：“我可以等它上架的。”

“它不賣手機殼，賣别的東西了。”

“嗯?”趙齊頓住。

趙齊其實是個領悟感很強的人，可能和他的家庭生活方式有關。

他的家境很好，父母輩都是高校人才，不過他本人比較随意，對學習沒有很高的要求，所以成績一般般，也沒有覺得壓力很大。

不過旁人指點幾下，他願意學，總是很快就能上手。

家裡還有幾個長輩都是做大生意的，經常會說一些暗話，不把事兒擺在明面上。

久而久之，他也學到了不少，對于自己的渴望，但不确定的東西，他總會先試探一番。

大概就是長輩說的，能進能退。

江瑤這話其實不算很明顯，不過她的眼神異常堅定，拒絕的意思很強烈，就跟上回在座談會時一樣。

他試探性的問：“你不會，有男朋友了吧？”

江瑤沒想要瞞，大方的回：“嗯，我有男朋友了。”

趙齊笑容僵了僵，神情麻木得就跟被雷電劈過一樣，他有時候想，還不如當個耳聾的人。

他心裡在算着，上回見面到現在，這才幾天，怎麼可以這麼快。

怕趙齊不信，江瑤又補充一句：“我對象是你的學長陳遇。”

聽到她說話，趙齊從思緒中回過神來，點頭嗯一聲，他對那個男的不感興趣，剛想祝福幾句禮貌離場。

突然又覺得不太對味，他眨了眨眼睛，回味她的話，不太确定的問：“嗯?誰，陳遇?”

江瑤鄭重的點點頭。

“……”

很快，她又看到趙齊臉色驟變，随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啟齒的神情，他欲言又止，臉上糾結，有話要說但好像又不知道從哪說起。

想了半天，他委婉的道：“我之前跟你說過吧，我學長大學時有個女朋友。”

江瑤不明所以，點點頭：“你說過。”

“前兩個星期我找他有事，我問他在做什麼，他跟我說在和女朋友聊天，然後昨天晚上，他發朋友圈秀恩愛，我以為他是，沒想到是。”

分手了啊。

還他媽無縫銜接。

他的哀嚎聲很大！

趙齊點到為止，有些話實在是太難說出口，他小心翼翼的觀察江瑤的神色，一副“我沒想到他無縫銜接，倒黴蛋還是你”的表情。

這下他對學長那點美好的濾鏡好像快要碎得差不多。

這不妥妥一個渣男嗎。

江瑤聽完他的話，也驚了驚，不過她在想的是，陳遇這人，還真是臉皮厚到沒救了。

他怎麼逢人就說！

她耐着性子解釋：“不是的，我跟他大學的時候确實談過。”

趙齊：“……”

九轉大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