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看,林楚決的表情沒有一點不适,反而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種快速完成任務的小驕傲。他不關心激光亮起的刹那有沒有吓到徐迢,也不關心徐迢會不會被突然直下不長眼的冷血武器誤傷。
林楚決一個勁地和耳機那頭的長官彙報情況,一邊說一邊雙手插兜走過來了。
“我警告過他了,太空城裡到處都是戒備武器,他還敢亂來……”
徐迢不知道林楚決到底在和誰說話,隻知道他态度輕松,那種無所謂甚至稱得上有些不屑的聲音,正離自己越來越近。
“放心吧,沒造成什麼大的混亂,交通秩序都已經恢複了。”接着林楚決停頓了一下,像是在認真聽耳機那頭傳來的聲音。
“徐迢沒有明顯外傷。”他最後回答了一句,一步在徐迢面前停下,順勢扯下耳機,居高臨下地俯視着癱在地面無法動彈的徐迢。
“我帶你到醫院去,醫護人員已經就位了。”
徐迢呆坐在原地,他不回應林楚決,更沒有任何要與林楚決走的意思。
“被吓到了?”林楚決沒怎麼當回事,伸手就想去推走徐迢。
“你别碰我。”許久之後,徐迢終于聲音低沉地回應了他。
突如其來的情緒起伏讓林楚決愣了一下,于是懸空的手緩緩放下了。
他站着為徐迢仔細尋思了幾秒,好不容易才反思出一個徐迢生氣的原因。
剛剛自己看似不顧徐迢死活地步步朝陳晨逼近,實際上是顧全大局步步施壓,讓陳晨閉上那張挑撥離間的嘴。
林楚決知道自己這麼做确實欠考慮,也真的傷到了徐迢的自尊心。
但事出有因,想着稍微哄一哄,徐迢肯定就能原諒自己了。
“别生氣了,我是為了救你才強迫自己顯得那麼坦然的。徐博士跟我這個沒大沒小的晚輩計較什麼?”林楚決笑着,想為他拍掉衣服上沾染的灰塵。
可是剛伸出去的手就被徐迢一把推開了,他的臉色陰沉至極:“我不在乎你怎麼形容我。”
氣頭上的人說不在乎就是在乎,說不要就是要,林楚決深谙這個定理,也覺得徐迢是在無理取鬧地撒氣,索性當做自己什麼也不知道算了。
“走,我帶你到醫護室去,讓醫生檢查一下你有沒有受傷。”他向前幾步微微彎腰,想沒事人一樣哄幾句。
他臉上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實際上拉住徐迢胳膊的手已經開始暗暗使勁,不由分說就想要帶徐迢離開。
徐迢立馬想用全力往後抽開手,但林楚決的力量是壓倒性的,徐迢無論怎麼掙紮,還是被連人帶着輪椅往前搖晃挪動。
“林楚決,你先放開我。”
林楚決當做沒有聽見,或者說,他不在乎徐迢的小打小鬧,隻想他按照自己的意思離開,無論是否情願。
徐迢忍無可忍——
“啪!”
林楚決來不及站起來躲,響亮的一巴掌直接甩到了他的臉上,把林楚決刹那間驚住了,終于放開了徐迢的胳膊。
徐迢的力氣對于林楚決來說其實不算什麼,但這種猝不及防的傷害實在是讓他憤怒。
在林楚決的世界裡,自己做這麼多都是為了徐迢不受别人的傷害,他對這個成天不聽話的外人已經夠好了。可徐迢還是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用力甩他一個巴掌,好像在宣告——
你所做的一切全都一文不值。
上校的權威本就不能被挑釁,如今這個挑釁上校威嚴的人還是徐迢。
想到這裡林楚決就心碎,忍不住抓住輪椅直接怒吼出聲。
“我在救你,你卻覺得這很羞辱是嗎?你不要不識好歹了徐迢!”
“這不是重點林楚決!你根本沒懂我!”徐迢同樣怒吼了回去。
“陳晨是個活生生的人,你沒有聽他任何訴求,案子也剛剛查到一半,你什麼真相都不知道,就要魯莽地判他死罪……你為什麼要這樣殘暴。”
徐迢憤怒的重點根本不在他自己身上,讓他無法忍受的是林楚決的無情殘暴,是他如同玩遊戲一樣操控手中的按鈕,不等别人留下隻言片語,就讓他當着所有人都面腦袋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