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亞的鞋跟在身後噔噔噔噔,黑色的長裙步步生蓮,徐迢還是沒忍心對她視而不見。
莉亞追了上來,攔在她身前:“你是輸不起嗎?為什麼要生悶氣?”
“我沒有進入到你設計的模拟戰場裡。我進入到了我悲慘人生的開始。”徐迢壓低聲音,差一點就讓人聽出他的哽咽。
“什麼?”
“人是比一切武器還要可怕的東西。我輸了……我的确輸了。”徐迢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悲傷地感慨,腦子裡亂做一團。
“你在說什麼?我沒聽懂。”莉亞眉頭緊鎖。
“你到底看到什麼了?”
“我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呆了。感謝你這些天的照顧。”徐迢已經回答不下去了。
他隻要回憶,那些痛苦的真相就會再次将他捅穿,疼得他失去理智。
說罷他調轉了輪椅移動的方向,繞來了攔住自己的莉亞,往空中巴士的站台快速離去。
這一次,莉亞再也沒能把他叫回來。
莉亞一頭霧水,幾秒後猛然意識到了什麼,于是将手腕舉到了面前,投影懸空展開,她趕緊伸手将傳感器記錄的模拟畫面打開來。
她不耐煩地拖動進度條,試圖找到徐迢語無倫次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
忽然她猛得一撐眼皮,手上拖動進度條的動作也跟着停頓下來。
懸空的畫面裡,正播放着烈焰焚燒平房的場景……
她被這畫面沖擊得足足發愣了一分鐘,才慌忙關掉視頻,一通緊急電話打到了林楚決的手機上。
“什麼事?”林楚決說正事的時候總是幹脆利落。
“林上校,你的小貓可要跑了……”莉亞冷笑了一聲,聽起來還有些挑釁看戲的意味。
林楚決心裡有鬼,一下就陷入了沉默。
“或者……我該叫你可惡的獵手。”
莉亞鬼魅的聲音在悠長的金屬走廊上回蕩,氣氛凝固滲人到了極點。
聽筒那頭“滴——”地一聲,通話就這麼被驟然掐斷了。
誰也不知道,此刻林楚決已經情緒崩塌……
與此同時,徐迢已經來到了将軍辦公室門前。
“咚咚咚。”
今天的敲門聲比往常的劇烈太多。
徐迢根本等不到房間内的ai管家報送自己的側頸編号,他急躁得雙眼通紅。
“唰——”
鐵門打開,貝鈞言筆直地站在門口。
“您真是太沒有禮貌了,将軍還在辦公……”貝鈞言話還沒有說完。
徐迢橫沖直撞,直接往辦公室内進。
若是換做平常,貝鈞言一定會顧忌将軍的體面與安全,将這樣粗魯的來訪者拒之門外。
可這次她似乎已被授意,隻是厭惡地皺着眉頭,還是側身為徐迢讓了道。
徐迢也不哆嗦,直接繞過了屏風,來到了将軍面前。他不颔首不緻敬,空間裡隻剩顫抖的呼吸。
“你很少這麼沖動。”将軍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不緊不慢地盯住了徐迢的眼睛。
“上次你這麼無理,還是在我處決升維派叛徒的時候……說吧,我又怎麼惹到你了?”伊斯将軍的話非常陰陽怪氣。
“我什麼都看到了,而且有模拟訓練戰場的同步視頻記錄為證。”徐迢咬緊了牙,從喉嚨裡擠出一句話來。
伊斯将軍聽罷微微皺眉,房間裡的氣氛變得極度尴尬。
“六十五年前,是領航者基地的人朝泰戈爾太空城的萬業大廈頂樓會議廳釋放了有害射線,導緻那場學術會議中的所有人,都在不久後患上癌症……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徐迢用力質問。
當時伊斯已經成為地球領航者基地的掌權人之一,這場悲劇她肯定也是操盤者。
伊斯将軍沒有否認,隻是眉頭變得更加緊鎖起來。
或許相比起回答徐迢的問題,她更像知道是誰告訴了徐迢這一切。
“你們為什麼這麼幹?這麼多參會者到底惹着你哪裡了,要遭遇這種滅頂之災?我們隻是在讨論天體星系中的物理問題,你為什麼要害我們!”徐迢撕扯聲音,以為這樣有力的質問能震懾住這個冷血的将軍。
殊不知自己的眼淚早已經奪眶而出,任何歇斯底裡都隻像在失望地發洩。
“你因為血癌住進休眠倉之後的第二個月,整個太空城群組就開始了升維派的全面清掃行動,如果你沒有得癌症,你會在那場殺戮中死去。”伊斯将軍緩緩地往前,語氣很是鎮定。
“到今天為止,在天體量子力學領域上獲得過重大科學進展的科學家,隻剩你一個人。其他人無論躲到哪裡都會被冠以反人類罪格殺勿論。”
“領航者基地往會議廳裡放射線就是為了讓我患癌,再等到如今像天使一樣救助我?”将軍往前進,徐迢就往後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