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女真使臣沒有一點動靜,還遲遲不來。
有人提議先開場,其他人卻沒敢附和,那人隻能作罷。于是等着等着,就等了半個時辰。
好在半個時辰過後,使臣終于姗姗來遲。
使臣領頭的是一位叫烏爾赤力的猛将,魁梧黝黑,身軀壯碩得好像一堵牆似的,滿嘴雜亂的絡腮胡子。
在他出現後,宋妤竹眼神瞬間變了,銳利地盯着他,就算他死了化成灰,她一樣記得他。
女真族鼎鼎大名的猛将,戰無不勝,為人好色貪婪,打赢一座城便毀一座城,隻要他看上的東西便要占為己有,一生氣便要屠了滿城的人。
前世,女真族就是在他的帶領下,一路高歌猛進打入靖京。
烏爾赤力漫不經心向皇帝行了禮,放眼向四周望去,像是在尋找什麼:“靖國皇帝,這樣大的場合怎麼能少得了美人?有美人在,才有滋味嘛!”
若不是他異族長相明顯,聽着他一口流暢的官話,倒讓人誤以為他是靖人。
涼亭下,衆人臉色難看,不忍直視。
皇帝朝高公公使了個眼色,高公公立馬喊道:“賜座——!”
“坐什麼坐!”烏爾赤力直接拒絕,“除非找個美人來陪我,我就勉為其難坐吧。”
宴射禮是何等嚴肅重要的場合,怎可讓美人來作伴?豈不是把這當做勾欄瓦舍?!能随意胡鬧不成?!
自然沒人理會,讓他在原地幹等着。
烏爾赤力不覺得尴尬,反而用色眯眯的眼神打量了涼亭中的高門貴女,嘴裡不時發出癡笑。
高門貴女吓得躲在父母身邊,有些膽子小的更是直接被吓哭。
有人大聲訓斥烏爾赤力,他卻不在意,最後眼神落在宋妤竹身上,久久沒有挪開。
他撫了撫胡須,眼裡發光,手指向了宋妤竹道:“标緻的大美人,老子喜歡。”
宋妤竹擡眼與他對視,眼裡不見怯意。
如同前世她初見到烏爾赤力一樣,從沒有退縮過。
那時烏爾赤力也同如今一樣,一眼就相中了她,說了同樣的肮髒話。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那時她是待宰的羔羊,沒有能力反抗,現在卻不是了……
宋妤竹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向他扔去,怒斥道:“收起你那狗眼!滾!”
“小竹,不得對使臣無禮。”皇帝嘴上說着,卻根本沒有生氣的意思。
烏爾赤力淫心蕩漾,色眼迷離繼續打量她,“火辣的美人,老子更喜歡了!”
“好了,烏爾赤力。今日是為歡迎你們來我大靖舉辦的宴射,既然人來齊了,就開場吧。”皇帝揮了揮示意,禮部官員上前公布比賽項目。
烏爾赤力不是守規矩的人,大聲打斷了官員的話:“廢話那麼多!叫你們靖國射箭最厲害的人來和我比,老子沒那麼多閑工夫跟你們這些弱雞比!”
皇帝同意了,準備給他一個下馬威。
可惜,他不清楚烏爾赤力的實力。
烏爾赤力能在人人皆善騎射的女真族中脫穎而出,實力自然是無人能及。
況且靖人生長在有水有糧的平原上,無需鬥争就能活,而女真人卻截然不同,勇猛搶占領地才能生存。
而烏爾赤力是其中的佼佼者。
靖國上場的是長陪皇帝身側的侍衛長。
在之前,皇帝秘密從萬千武将中,選出首輪能一舉擊敗烏爾赤力的人,最終是侍衛長拔得頭籌。
可惜,能勝過千萬人卻勝不了女真人。
大靖輸了,并且輸得很難看,比分遠遠落後。
侍衛長當即跪下謝罪,引咎辭去職務。
這一舉動令在場摩拳擦掌的世家子弟歇了心思。
赢了自是能一舉成名,但輸了往後仕途不保啊。
烏爾赤力得意哈哈大笑,“這就是你們的實力?!哈哈,簡直要笑死人了!你們還有誰要來和老子比!都上!來一個打一個!”
一時沒人敢上去挑戰。
皇帝見勢不對,喚高公公去喊顧立過來。
随後對衆人說,“比賽怎麼能沒有彩頭呢?這樣吧,若有誰能代表我大靖赢了烏爾赤力,隻要不是過分的請求,朕都能允了他。”
這是極大的恩賜。
能得皇帝金口玉言的承諾,相當于上帝問你想要什麼,他能辦到的都會給你,無論是财富,還是權利都行。
很快,有人禁不住誘惑上場。
一個接着一個,可惜統統都輸了。
烏爾赤力輕輕松松拿下了十連勝,還不忘惡毒地羞辱每一個上場的人。
直到沒人敢上去……
皇帝的好彩頭不管用了。
“怎麼沒人了?!太弱了不敢和老子比了是吧!哈哈,一群懦夫!一點意思也沒有,我看你們一個個連我女真族十歲小孩都比不過,太差勁了!!”
所有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卻也沒敢上去自取其辱,反正底下多的是人一起沉默,誰也怨不着誰。
忽然,一聲清靈悅耳的女音打破了局面。
“此言差矣!”
隻見方才坐在涼亭的貴女不知何時走了下來,她踱步到離烏爾赤力不遠的地方站定,“術業有專攻。若論學識見解、寫文章、可讀過四書五經,想必你連我們大靖三歲小孩都比不過吧,太差勁了!”
宋妤竹不客氣将話怼了回去。
“你的确很強,但我大靖也不會因為你強就怕了你。即使輸了也沒關系,我大靖敢戰敢赢敢敗!決不向狂妄之徒低頭!也絕不是你們口中縮頭縮腦的懦夫!!”
“烏爾赤力,我同你比,如何?”
烏爾赤力好笑地看着宋妤竹,似乎在看一隻根本沒有力氣掙紮的螞蚱,美人高揚起白皙細嫩的脖頸,看得他直流口水。
他對美人總是有幾分耐心,“好呀,不過你要是輸了,今夜就來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