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愉悅的聊天讓時間過得飛快,我朝窗外看了一眼,夕陽出現,天邊金燦燦的一片,月亮淡淡的彎在天際。
玻璃杯中的加冰樹莓汁續了三次,贈送的新品甜點本來甜得叫人皺眉,也在不知不覺中消失殆盡。熔岩紅茶冰沙倒是不錯,但因為沒能及時吃完化成了一灘奶液,堆積在寬口瓷碗中。
我和段铮然聊的實在太過投入以及興緻勃勃。
以至于在分别時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
他要回實驗室寫材料,而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
回家的路上很堵,但我的心情并不因此而煩躁,我平靜地以龜速抵達家裡,将車子停到車庫,揣好鑰匙,不疾不徐地進了門。
當心裡有了決斷時,不論做什麼都可以從容。
我要讓戚聿桉證明,昨晚不是他。
怎麼證明?
當然是再來一次。
對我而言這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隻要對方沒病、幹淨,其他都不是什麼問題。唯一需要克服的心理障礙是——
戚聿桉本身。
血緣關系、多年夙怨、以及那麼一丁點兒的對于親情的渴望。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滿不在乎。對于戚聿桉,從小到大,我都渴望他能當一個好哥哥,而我,或許也能乖巧地當一個好弟弟。
隻是這份隐秘的念頭被我因為自尊而藏了起來,随着時間減淡、湮滅。
問過傭人,知道對方還沒有回來,我難得端正地坐在沙發上,一邊發呆,一邊等待戚聿桉的出現。
不知過了多久,我腦子裡亂糟糟的一團,聽見了張姨問好的聲音。
我擡頭看到了戚聿桉。
對方禮貌中帶着冷淡,将脫下來的西裝外套交給了張姨,面對哪怕是照顧了他十幾年的阿姨,也依然沒有親昵的樣子。
克制自持,近乎不近人情。
偏偏永遠有人前赴後繼讨好,比如張姨,比如我。
“戚聿桉,我有事跟你說。”
我站在戚聿桉面前,離得不近,剛好能夠平視他。
“連哥都不叫了?如果是關于下午的事情,我不想再談。”
戚聿桉的神色毫無變化,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眼皮微微垂下,好似俯視我一般。
我退後一步,拉開了二人的距離,“你不想談也得談,事情總要說清楚,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身上發生了什麼嗎?”
我很笃定,哪怕事情不是戚聿桉做的,他也會想要知道。
因為從小到大,最愛管我的就是他。
就算是爸媽,也沒有戚聿桉管得多。
不準吃辣的,不準喝冰水,不準和同學胡鬧,放學必須立馬回家……
可是我偏愛跟他對着幹。
吃飯無辣不歡,點飲料隻要帶冰的,最愛和狐朋狗友胡鬧,放學了拖到天黑才回家。
他越不要我做什麼,我就越要做什麼。
從這種小的、自己能夠輕松做到的事情中找到反抗的快感。
果然,戚聿桉皺了皺眉,接着道:
“發生什麼了,你被人尋仇了?”
……很微妙地被噎到了。
倒是不知道戚聿桉還有點冷幽默的天賦,我嘴角抽了抽。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回房間。”
我把戚聿桉帶到了卧室裡,剛關上門,他像是一刻也等不及,不耐地說道:
“現在可以說了嗎?”
我轉過身,拉開椅子坐下,“先坐吧,要用的時間可能有點長。”
等到戚聿桉坐下後,我才開口問道:
“我生日那天你在哪裡?”
“是你說想跟朋友一起過的,怎麼,現在秋後算賬怪我沒給你過生日了嗎?”
房間裡很安靜,烏木和苦橙的香薰彌漫在每一寸空氣之中,熟悉的味道讓我定了定神,對于戚聿桉可笑的反問作出了回答。
“說這些就沒意思了,就咱倆的關系,你覺得我會因為你沒給我過生日而生氣?别裝傻了戚聿桉,這樣真的沒意思。”
我靠在椅背上,雙手環抱在胸。
戚聿桉愣了一瞬,然後擴大了笑容。
“你長大了弟弟。”他歎息般說道。
“我在出差。”
戚聿桉接着補充道。
我冷笑起來,對于這種萬金油答案并不滿意,與其相信确有其事,不如相信這是戚聿桉信手拈來的借口。
“你是覺得我沒辦法打聽到你那天的行蹤嗎?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曲總。”
“當然,你大可以去打聽。所以為什麼要來問我呢?”
戚聿桉步步緊逼,俯身湊近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