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沈硯柏拿着溫和調劑的方子抓了藥回來,他信以為真,蕭褚安真的隻是水土不服引發的身體不适。
他一人在東廚熬藥,末了捎上兩塊冰糖進懷。蕭褚安如他願地乖乖喝下苦澀藥方,又得了兩立方糖入口緩和。
燭光下,他眉眼溫順目光盈盈,嫣紅的舌'尖挑'撥着口中方糖,翻'攪的動靜像撩'撥在他心弦,看得人蕩'漾不已。
他将蕭褚安輕輕攬進懷裡,扶着他頭依靠在自己肩上,沈硯柏從未有過如此心安時刻,望着窗外高挂的圓月,靜谧的夜風與懷中人,他竟臆想出與蕭褚安長相守的景象。
他吻他眉心,真摯愛戀地吻他面頰,得到回應的片刻間,他清晰地聽見了自己胸腔劇烈鼓動的聲響,他祈願——蕭褚安平安順遂、福澤綿長。
在勤安王府當值的那些日子,風言碎語他聽過不少,關于蕭褚安日薄西山的傳聞更是不勝其數,衆口铄金,他極少聽進這些讒言,卻未想過是否空穴來風。
現下猛然驚醒,想到那些污穢言論他開始後怕,他更加用力圈緊人,長望明月虔誠心忖,若神明有所求,那他願用他在乎的一切去獻祭,隻求換得蕭褚安一生平安。
二月仲春,細雨陰陰連綿不斷。南部本就潮濕,加之最近節氣空氣裡似能擰出水來。
一連下了幾日綿綿雨,蕭褚安在房中悶得實在無趣,隻能在王府的後花園轉轉散散心。
正是春分時節,花草盎然肆意瘋長。廊亭上茂密纏繞的藤蔓遮住這銀線般雨絲,正好為他省卻撐傘困擾。透過雨色朦胧,遙遙的他便望見遠處水榭裡的兩人。一人彈琴一人吟唱,舉案齊眉、琴'瑟之好。
“褚安?……褚安?”
蕭褚安怔過神來,看了看身側人,莞爾應答。
“是太恒公主和驸馬,要過去嗎?”
“不去了……”蕭褚安掉頭往回走,不想打攪他們夫妻二人的春宵一刻。
“你羨慕他們?”
蕭褚安頓住腳,沈硯柏那張神情嚴肅的臉仿若下一秒就要說出什麼山盟海誓,他明知自己此刻期待寫滿了臉,可任由不去遮掩。
片刻間誓言四湧,沈硯柏頭腦發熱,竟想跟他說出情定終生的話。
蕭褚安率先抽離自己暴露情緒的姿态,他笑了笑遂自嘲道,“我?我就罷了……我這樣的人談何羨慕這些。倒是他們夫妻二人恩愛和鳴,雨中彈琴對唱确實吸睛。”
望着蕭褚安急步匆匆的背影,還駐足原地的沈硯柏吞咽下說不出口的話。
雨過天晴,惠風和暢。
太恒自有身孕以來便很少出府,在這四方圍困的院子裡待久了人總會倦怠。洽聞最近城中來了個戲班,為了給夫人解悶也為了迎接慶祝程安王的到來,尤長林便将他們請入府中唱堂會。
高台之上表演的正是女兒家愛看的民間傳聞《牛郎織女》,看着生旦名角的被迫悲情别離,太恒仿若身入其境傷感不已。
戲曲開場不能停,尤長林便帶着她先一步離席。
蕭褚安聽得津津樂道,在圈椅中惬意地閉眼假寐。也不知過了多久,在這深情并茂的唱腔中快要睡着時,他倏得聽見一陣嘈雜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