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滴濺起地上灰塵,不一會兒的功夫塵土味蔓揚。
沈硯柏眯起被雨水打迷亂的眼,言道,“前輩!求你救救我家公子!望你醫者仁心能出手相救,若能醫好我家公子,我沈某感恩戴德,恩有重報!”
“前輩!……前輩!……”
決明子捂着耳朵在床上輾轉,過于靈敏的聽力此刻讓他飽受折磨。他喊來小通草,讓他把那憨傻淋雨之人趕緊攆走。
“師父,這人簡直就像狗皮膏藥!”小通草道,“徒兒要放蠍蟲他也不怕,外頭那雨大的砸人臉生疼,還傻愣愣地跪地不起。”
決明子讓小通草給他拿兩粒棉花,堵塞耳道後便蒙蓋起被褥。
雨勢越來越大,像恨不能傾倒而下!他被淋透得狼狽,像被抛棄街頭的喪家之犬,哀哀嚎叫。
也不知跪了多久,天幕開始雷電交加。沈硯柏隻覺得渾身冰涼,心裡寒顫發冷。
或許柳文徽劍抵鋒喉真能逼他就範,但誠心所願與被迫應承其盡所能必有不同。人心都是肉長的,更何妄他還是個大夫,隻要他足夠虔誠,一定能觸動決明子答應!
這雨一下溫度就跟着降,身體失溫很快,沈硯柏搓着兩臂卻汲取不到一點暖,他苦求着,即便此刻蒙決輯履。
暴雨持續下了一天一夜,臨近天明前,他隻見那緊閉的木門終于啟開了。沈硯柏倏然扯動嘴角一笑,兩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誰?”
“……那攤廢墟中有人!”
“小孩?……小孩兒?”
沈硯柏被濃煙熏得嗆咳不止,他緩緩醒來,入目便是蕭褚安滿臉粲意的笑容,他口中喃喃,“褚安……你怎麼會在這兒?”
忽得傳來一陣男聲,憤慨不已“殿下!……你不能救他!”
沈硯柏想擡眼去看,可身子卻跟散了架一般動彈不得,他隻聽着那人不住地阻止蕭褚安救自己,卻望不得那男聲是誰。
蕭褚安悲傷與憤怒感染着他,悲痛讓他猛然清醒。他望着麻布帳頂,看了看身躺的木榻,剛要起身頭便一陣巨痛。
“你醒了?”小通草端着草藥跑來,“喏,喝了它。”
沈硯柏猶豫,“……這是什麼?”
“藥,你淋雨高熱了,師父見你可憐才把你拖進來。”
“真的?!”沈硯柏眼神瞬間精亮,“敢問前輩現在何處?”
小通草道,“你别急,先把藥喝了。”
“不行,我現在要見他!”說罷,他掀起被褥就要起身。隻聽木格門“咯吱”一聲,一個帶着面具的老人手撫青蛇走了進來。
“前輩……”
決明子示意他噤聲,“把藥喝了,想死,别死我院子裡。”
沈硯柏啞口,隻得喝下那苦澀的藥。
決明子撫弄着圈盤在自己手臂上的小青蛇,悠悠道,“你同伴殺了我最愛的銀紋花斑蛇,這筆賬你怎麼算?”
沈硯柏見他有所求,必知事情有緩和餘地,他道“前輩想如何算?前輩說什麼便是什麼,我沈某定當竭盡所能!”
“那我要你取他頸首來見我。”
“……”沈硯柏愣怔。
随即決明子失聲大笑,他道,“後山還有幾畝地未開墾,回頭幫我把那些藥種子都播種上。”
“……?”沈硯柏還以為聽錯了。
“師父答應救你家公子了!”
沈硯柏反應過來欣喜不已,眉眼遂笑彎如月,“多謝前輩!多謝前輩!我家公子此刻正在八裡外的岚山客棧……”
話還未說完,隻聽決明子道,“我不外出,讓他自己上門來!”
沈硯柏一頓,遂傻笑着喃喃,“也好……這樣也好……”言罷,他便掀褥下床,鞋靴都還未穿好便急急出門。
“唉?!你去哪兒!高熱還沒退呢!”
“我去接我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