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春生夏長，沉李浮瓜，眨眼便已初夏。

蕭褚安身子日漸恢複，且待十日後的最後一次更疊，髓海造血一輪回，他便算是重獲新生！

此番來南滇攜了大批人馬，蕭褚安覺得自己安然，便命柳文徽将梁詠一衆人送回京。正巧碰上決明子昨日下山布施三日，這院内便隻剩他們三人。

“蕭公子，沈公子來吃瓜啊！”小通草抱着比他肚皮圓的西瓜從瓜田中跑出。

“哪兒來的瓜？”蕭褚安接過颠了颠，輕輕一彈便見瓜身熟得“嘣”一聲炸裂開，“好瓜！”

“那是……”小通草得意地仰着臉，“這可是我從瓜販田上細細挑選的！”

“去拿磨刀來。”

“好勒！”

“硯柏，吃瓜了。”

院内砸着秋千木樁的沈硯柏這才回過頭，“你們先吃，我這兒快好了。”

這院中本是已有了個秋千，隻惜沉年又破爛。幾日前，蕭褚安隻往上一坐就壞了個徹底。小通草見着了哭鬧着不讓，無法，隻能讓沈硯柏重新賠他一個。

砸好木樁捆好繩，沈硯柏坐上蕩了幾下，穩固得很！他這才打起井水洗淨手，往屋中去，“賴皮蟲，你的秋千做好了。”

“真的？！”小通草眼睛亮了亮，連手中瓜都不要了，便直奔院裡，“哇！雙排！沈公子你這秋千做的真好！”院裡傳來歡呼聲。

蕭褚安給他遞上那塊特意留下的無籽瓜，揚眉調侃“以前怎麼沒見出你還有這般手藝。”

“算不得什麼……你去試試我做了兩個。”

“你推我。”

“嗯”沈硯柏點點頭。

一出屋，二人便見小通草蕩悠的自在。蕭褚安惡劣地在他背後一推，小小的身體便被蕩飛出去，小通草興奮又害怕，笑聲與尖叫是止不住疊出。

“啊啊啊啊！好高！！！再高點！”

被蕭褚安推蕩了沒幾下，他那小心髒就跟要飛出一般“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遂連忙從木闆上滾下來，“不玩了不玩了……蕭公子換我來推你。”

“你這小身闆推得動麼？”蕭褚安道，“硯柏你來。”

小通草不服氣，“哼”了聲便轉身跑進屋。

秋千蕩起得越來越高，人也跟着升空的刺激興奮起來，蕭褚安輕快地歡呼，好像回到了兒時一般一身輕松。

“褚安，好玩麼？”

“再高點！……”

“好。”

每一次抛擲，蕭褚安都覺得自己離天好近，像沖着雲飛去，張臂便能抱滿懷。自母妃死後，他似每日活在殚精竭慮中，顧忌着圖謀于自己的各方勢力，真正讓他坦然放松的時刻屈指可數。

而那為數不多的，皆盡是和沈硯柏在一起的片刻時光。

“褚安，等回了幽州我給你搭個更好的。”

“成啊……”蕭褚安說罷又一頓，“我這般年歲，若讓人見着跟個孩子姑娘似地蕩秋千豈不笑掉了牙。不行不行……”

“搭在内院。”

随着蕩起的幅度減緩，蕭褚安輕松躍下，“……那就搭一個在昙花叢邊，想來這也要到花期了，等我們回去應是可以碰上它一現美景。”

沈硯柏言笑晏晏地點頭，拉着他從後背環抱，将下巴墊上他肩頭，心中滿漲知足，“褚安，此時此刻我真的覺得美滿如意。”

蕭褚安偏頭去蹭他。

“我好希望光景停在這一刻。幽州縱好，可歸去了你就是程安王……”

“怎麼？還心有不安？”蕭褚安去撫他臉，心想這小子怎變得這般多情善感。

沈硯柏輕搖頭，他與褚安所想的并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