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霖郁望着一臉淺笑的江宴,一聲歎息,往石凳上一坐,默了半晌,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抿了一小口,洞悉一切地問道:“是皇兄讓你來找我?還是......太後那邊又搞出了什麼動靜?”
江宴笑容微斂,從懷裡取出一枚血迹斑斑的箭頭,放在石桌上,沉住聲音:“四哥和阿顔......他們,他們失蹤了,我趕到霄王府的時候,隻發現了這個。”
聞言,鹿霖郁隻是瞥了一眼箭頭,用力握緊手中的杯盞,擔心的表情不經意流露出來:“四哥他們怕是兇多吉少了。對了,顔王妃呢?她現在怎麼樣了?”
“柯兒死了......”江宴一句話說一半,看向鹿霖郁,眼眶周圍紅了一圈,聲音顫住:“這枚箭頭便是從她身上取下來的,上面被淬了封喉毒,我沒能護住她的心脈。”
這番話一出,讓冬夜顯得更加寒冷,空中紛揚着細雪。
鹿霖郁擡眸凝住江宴,兩人沉默的對視了一會兒,因用力過猛,她将手中的杯盞捏碎,鮮血從指縫裡流出來,滴在了石桌上。
江宴眨眨眼,一滴眼淚落了,内疚道:“若我能早些趕到霄王府,柯兒興許也不會因此喪命。”
“阿郁,我們回大齊吧。現在除了你,沒有誰能揭發太後的罪行,也沒有任何人能救大齊。”
鹿霖郁思量之間,那原本掩着的窗戶被人打開,宋琬瓷就站在窗邊。
她們的目光不期而遇,視線交彙的那一瞬間,彼此身體都微微一怔,心底都蕩漾出道不明的感覺,是激動罷?又不算是。
隻不過這種微妙的感覺像在牽引着她們,兩顆心也在不知不覺之中一點點靠近了。
鹿霖郁第一次有了猶豫,要離開婁蘭嗎?離開這個曾經救過她性命的小公主嗎?舍得嗎?她揉了揉隐隐發疼的眉心,微微低了些頭,嘴唇也不知何故,抿出一抹輕笑。
江宴不解:“你笑什麼?”
“我也不知......”她又望向宋琬瓷,眼底透着溫柔:“從何時起,我竟時而猶豫不決。”
江宴站在原地,循着她的目光也看了窗後那人一眼,想了半會兒,隻是道出了四個字:“因為她罷?”
鹿霖郁默了一下:“阿宴,我先去找她聊些事,你去我房間歇息罷,右邊數過來第三間。”
她才起身走幾步,便被江宴叫住:“别太累着自己。”
鹿霖郁瞥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懂分寸。”
江宴隻在笑:“我也就是跟你開個玩笑,至于晚上你和那小公主會不會發生些什麼,我定會裝作什麼都不知,不問,不偷聽。”
“染房沒了你,還真是開不下去!走了!”鹿霖郁的臉突然發燙起來,她帶着一臉羞意往宋琬瓷房間那邊走。
“她怎麼走過來了?”宋琬瓷遠遠地望了她一眼,将窗戶重新關上,慢慢地走到了房門前。
“阿瓷,我可以進來嗎?”鹿霖郁在外敲了兩下門,聲音格外溫潤。
猶豫片刻,宋琬瓷将門打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一轉又落在剛進鹿霖郁房間的江宴。
然後,她低頭抿一下唇,聲調柔和,問道:“那人是你的摯友?她怎麼那麼晚來找你?你明日要跟着她回大齊,是嗎?”瞧見她手上的血迹,她蹙眉,關切問道,“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