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不痛徹心扉呢?眼前的宋琬瓷是她殺了大漠狼王,好不容易帶出婁蘭的人,哪怕被她記恨,被厭惡,鹿霖郁把她對自己的任何一個神情動作都記在心裡,反複拿出來折磨自己,告誡自己,千刀萬剮,淩遲刮骨,都不過如此吧。
可如今,她顧不上那麼難過,望着屋内燃着檀香的香爐,一縷香線飄出,散在屋内的每一個角落,她心想,應該差不多時候了,看見沒喝摻着解藥的合卺酒的宋琬瓷因頭暈目眩,自身重心開始不穩,搖搖晃晃地往床上倒去。
眼前混沌一片,宋琬瓷迷迷糊糊之中看到正在施法靠近自己的鹿霖郁,她沒了半點氣力,低低地說了一句:“你要做什麼?”便栽頭昏死在大紅錦被上,閉合的眼睛裡流出了一滴眼淚。
鹿霖郁靜靜地望着床上的宋琬瓷,将左手擡起來,施法在手腕上劃開一道極深的口子,任由鮮血從傷口中流出。
“你恨我,那便恨着吧。”
過了今晚,你便真正的安全了。
她将手伸出,手背朝上,強橫的靈力自周身澎湃而出,在宋琬瓷身上設下了一道紅色的結界,傷口裡的靈血如線一般緩緩流向她的胸口。
外頭的雪下得很大,風聲之中夾着鹿霖郁隐忍疼痛的呼吸聲。
她的眼中盡是被紅光籠罩的宋琬瓷,靈血不斷渡進她體内,身體也開始不斷疼痛起來,似是被數萬根銀針紮了一般,疼得施展靈法的手顫抖起來。
“引血,取蠱!”
在炙熱的紅光之中,一隻通體赤紅的蠱蟲從宋琬瓷體内緩緩浮現出來,正在發作的蟲子順着這條紅色的血引子慢慢地入了鹿霖郁的體内。
蠱蟲順着經脈一路蠕動至心髒之後,通體毒素由心擴散開來,流遍四肢百骸,周身靈血突然逆行,靈力似在一個瞬息間全部散去。
“咳——!”鹿霖郁捂着胸口,劇烈地咳出血,身體也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目光死死地瞪着宋琬瓷:“阿瓷,咳咳咳——!”
随後,她跌跌撞撞開了房門,踏出門檻的第一步,因渾身劇痛,一個不留心摔在地上,一口黑乎乎的血吐向地面,原來千秋歲是這般能耐,替自己母妃而中蠱毒的林兒姨母究竟是怎麼樣撐下來的?她不得知,心口是錐心徹骨的疼。
鹿霖郁吃痛地爬起身,嘔出黑血,又摔向地面。
“你這是何苦呢?”
在她的身後,沈卿沉的聲音冷淡。
“隻要她能活下去,我無所謂我的生死。”
沈卿沉站在不動,聲冷:“值得嗎?”
鹿霖郁記起在衆生鏡内看到的景象,宋琬瓷用劍刺穿自己的心髒,動作曆曆在目,心想,橫豎都是一死,早就看開了,滿是鮮血的嘴扯着一個笑,輕輕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