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還沒聽明白,”說話那人急了,“仵作查了屍身,說老孫屍體少了那玩意,他家老仆說,當年夫妻打架弄沒的。就是前頭那個病死前做下的,這後面才保住了孩子不是?”不然後爹後娘,哪裡有孩子的好日子過。
桂娘拉下臉,望了說話的兩人一眼,扭頭去問旁邊的孫大郎:“這些事是怎麼回事?是真的?”
孫大郎面色扭曲,點了點頭,沒說話。
桂娘不叫兩人葬一處,純粹就是私心,從林秀的角度考量而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陸蔺都叫下人管住嘴,沒傳進桂娘耳朵裡。因此,桂娘還真是頭一回聽說。
“大兄别往心裡去。”桂娘随口安慰兩句,也不去考慮真假。畢竟流言有流言的道理,孫主簿那樣的人,早年能鬧出個趙二,後面做節男不再娶,定然是有什麼毛病在身,總不能是狗改了吃屎。
土包堆完,再到林秀墓前拜了拜,桂娘和孫大郎一起送走了客人。
族老留到最後還有幾句話叮囑兄妹倆,桂娘安靜聽完,然後當着人面拿出幾頁紙,她留了二十畝良田,以及燒得就剩底子的院子地契。
“當着族老的面兒,我把阿耶留下的東西和大兄交割清楚。”桂娘将良田的地契放在孫大郎手裡,“其它的為了籌措喪葬費用都賣了,剩下這些給大兄将來耕讀用。這屋舍雖然燒得幹淨,我卻舍不得,就留在我手裡做個念想。”
孫大郎便說:“留着它做什麼,不如賣了去。”
桂娘說:“周圍的鄰居我問遍了,沒人要。我們家這又不是尋常生老病死,一時半會兒惹人忌諱。大兄若真缺這筆錢,來日我手頭寬裕了再給你一筆如何?”
孫家地段不算好,又新死了人,即使要賣,也得看鄰家有沒有擴房的打算。桂娘特意折價賣了田地,就是要通一通口風,眼下孫大郎問到哪兒去,也是沒人要的。
孫大郎哪兒能當着外人面要她這筆錢,擺擺手拒了:“算了算了。”
族老拟了文書,叫兩人簽了字,家産也就到這兒了。孫大郎且有求于族人,跟在族老屁股後面走了。
人散盡了,桂娘便回到隔壁院子,手撫了撫燒焦的桂樹枝幹,呆立許久,心中五味雜陳。她從前總盼着這棵樹再開花,那一夜,火樹銀花,想想也算了無遺憾。
“桂娘,我們該回家去了。”陸蔺來接人了。
院門已經合不上了,桂娘一轉頭就能瞧見院門外陸蔺的身影,笑了笑,轉身離開了孫家。
陸蔺牽着桂娘上車:“心情還好麼?”
桂娘無聲笑了笑:“回家看看,心情當然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