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來。”神鹿看到沈釉白拿出來的小黃箱子，裡面各種藥品一應俱全。

梁祝又把她從衛生間門口拉了回來：“你不是不能動嗎？”嘴硬。

神鹿抿了抿唇：“……”

林昭看到那個箱子，站在一旁好奇道：“沒想到你還有這個，平時看你買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這次還真派上用場了。”

“什麼叫亂七八糟的東西，我那是未雨綢缪好麼。”沈釉白把紗布剪開遞給神鹿。

“是，未雨綢缪。”林昭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默默地看着她有些生疏的動作。

沈釉白表情怪異地看着她：“你怎麼笑得這麼詭異？”

“沒有啊。”

……

神鹿處理傷口的技術——也不怎麼樣，還不讓别人幫忙，梁祝盯着她胳膊上自己包紮的那塊紗布，不知道是不是另一條胳膊同樣拉伸的緣故，紗布歪歪扭扭，還不如她當時舔傷口來得專業。

梁祝帶着神鹿在大家的注視下忐忑往衛生間走去。

“散了吧，散了吧……”她站在門口故作輕松招呼大家離開，而三人一臉“我們懂”的表情看着她們，她無奈：“要不我們玩五人洗澡play？”

尹蘇拍手：“好啊好啊！”

“好什麼好。”林昭趕緊把她拖走。

衛生間的門關上後，耳邊終于安靜下來。

此時，神鹿沾血的外套已經脫下來，隻剩下裡面的白色小背心，她很高，梁祝平視隻能看到她的鎖骨下面一點。

但她的目光忍不住往下移了移。

什麼都沒有……還有點瘦。

神鹿的皮膚很白很細膩，像是初生的嬰兒，帶着淡淡的香味，但此刻，梁祝鼻腔裡滿是血腥的鐵鏽味。

她的目光一點，一點往上，白色的背心、鎖骨、下颚、帶着一點點弧度的唇角……帶着一點點弧度的……唇角，等等——

她突然反應過來，猛地擡頭對上面前人同樣打量的視線：“你、你……”

此時，她因為偷看被人發現，氣息有些許不穩，那人低眸正對上她閃躲的眼睛，幾平方米的衛生間本就有些狹窄，再加上兩個人進來，導緻浴室此刻變得異常擁擠。

她感覺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

神鹿似乎在等待她說些什麼，臉上淡淡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麼變化，但是看在梁祝眼裡，她整個人把她籠罩在陰影裡，帶着極強的“壓迫感”。

白色柔和的燈光打在兩人身上，梁祝慌忙低下頭躲開神鹿的目光，然而，卻無意間掃過眼前那人背心下勾勒出平坦的腰腹，露出衣服下馬甲線的痕迹，纖細勁瘦的腰看上去……很好摸，莫名帶着一種兼具力量的美感。

她的目光忍不住往下移，神鹿兩條修長的腿藏在西裝褲下，她想起她跑起來與藏獒擦肩而過的場景，速度之快，像是奔跑在林間的小鹿，輕盈又靈敏……想到後來她暈倒時又怎麼把她抱到沙發上……接着，她臉一紅，突然想到自己去爛尾樓的時候，曾經看過……那雙腿在破舊的廢墟中掩映着白光。

她咽了一下口水。

當時沒有什麼感覺，但是為什麼現在想到那些，有些口幹舌燥。

雖然她表面看上去很平靜，但是此刻内心慌極了，接下來該做什麼……她幹嘛來了……

還有，為、為什麼心跳得這麼快？她趕緊捂住胸口，試圖把那些畫面從腦海中趕出去。

“你……很難受？”

神鹿的聲音忽的在耳邊響起，梁祝像是跑了一千米一樣，額頭布滿細密汗珠，臉頰微紅，呼吸急促，眼神不知所措地瞥向别處。

她喉嚨艱難地滾了滾：“……沒事。”

随後在心裡長舒一口氣：完了，這衣服還沒脫呢。

“那個……”過了一會，她終于調整好自己，看着神鹿上身僅剩的一件背心，怎麼才能把脫衣服說得正氣又不顯油膩？

她斟酌良久，才發現已經浪費很長時間了，本來就快天亮了，最後她隻能硬着頭皮道：“你……先把衣服脫了。”

說完後她還反思自己，這樣會不會很粗魯？

然而，神鹿見她終于發話，二話不說，直接開始脫衣服。

梁祝：“……”

她見她脫衣服脫得如此幹淨利落，有些郁悶，自己心理建設卻那麼久。

她立刻閉上眼睛，一臉正氣地轉過頭，仿佛在說：我對你沒有任何意思。

神鹿見到這一幕，唇角彎了彎，她覺得這人很有意思。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也是這樣，梁祝現在的樣子和她那時見到的表情簡直如出一轍。

“嘶——”

她的胳膊被拉伸得嚴重，所以剛一擡起手，胳膊處就傳來了撕裂般的疼痛。

梁祝聽到響聲，連忙睜開眼去看她，隻見神鹿忍着痛，在一點點擡胳膊，即使關節處已經發紅，她也一臉平靜地往上擡。

一看就很疼，但她甯願悶着，一句話也不說。

梁祝看了半晌，最終投降，那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為她做什麼都不為過，更不用說洗澡了，這不應該是小菜一碟嗎？

“我給你脫吧。”

雖然這麼說，但是她依舊過不了心裡那一關，于是再次問：“你介意嗎？”

神鹿搖搖頭沒說話。

明明浴室裡沒有人洗澡，但是此刻她卻感覺雲霧缭繞，朦胧無比，看不清方向，甚至讓她暈頭轉向。

白色暖光傾灑下來，肆無忌憚地照在她們身上，給眼前的畫面都增添了一絲暧昧。

梁祝甩甩頭，不能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她慢慢擡起手，去碰神鹿腰間的衣服。

白色背心上的血迹已經幹涸，她小心地抓着衣角，慢慢往上掀……白皙溫潤的皮膚緩緩露出來，這麼近的距離，她清楚地看到了她勁瘦的腰，平坦的小腹，或許是看得太認真，手裡的衣服滑落，再次回到原處。

梁祝：“……”不行，她實在不理解自己為什麼這副死樣子，脫個衣服而已。

她再次去掀神鹿的衣服，指腹輕輕劃過她腰間的皮膚，冰涼細膩的觸感，沒有一點瑕疵，在燈光的照耀下像是會發光，如一塊上好的羊脂玉。

她今晚思維跳脫太快，又想起神鹿皺眉躲開她的場景，她趕緊道歉：“我不是故意碰到你的。”

“沒事。”神鹿淡淡地回道，這次沒有任何動作，反而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咚-咚-咚——”

她聽到了梁祝的心跳聲，接着又感覺了一下自己的心跳，有點慢。

“你的，心跳，很快，臉也，很紅。”神鹿想要低頭再認真聽一次，但那人卻早已躲開。

梁祝紅着臉，又往後退了一步，腳趾抓地，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實話說，她很想發瘋問她：是不是還很燙？

她甚至開始生氣，這氣生得莫名其妙，也生得窩囊，一時之間，她都不知道是生自己懦弱的氣還是生神鹿不懂人情世故的氣。

“沒事。”她瞥過臉，難以想象自己等會兒幫神鹿洗澡，會不會崩潰。

背心還是脫下來了，看着燈光下那具透白的身體，皮膚上沒有一絲雜質，就像教堂裡唯一那抹可以照到天光的大理石雕像，在昏暗無比的環境裡，隻有她泛着光。

她忽然想起尹蘇第一次見到神鹿的樣子，那時尹蘇還想伸手摸一摸，她表示不是很理解。

直到今天，她似乎、好像、大概理解她的心情了，神鹿的身體太過無暇，讓她懷疑她怎麼長的，到底是不是一個真實的人。

……

兩人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大家都湊在門口看熱鬧，隻見神鹿已經換了幹爽的衣服，稍長的頭發滴着水珠，臉色紅潤不少，依舊是淡淡的表情，沒有絲毫異常。

反觀梁祝就沒有那麼自在了，她跟在神鹿後面端着個盆子，身上的衣服還沒換，垂頭喪氣的耷拉着腦袋，仿佛受到了什麼打擊。

“我還以為你們一起洗了呢。”尹蘇笑嘻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