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流丹處理得很迅速,最後囑咐道:“盡量不要沾水。”
人魚坐在草地上擡頭看她:“……”
歐陽流丹知道,人魚雖然還是魚的形态,但其實已經擺脫了一些魚的特性,比如,可以在岸上待得時間久一點,雖然還需要水,但比純魚的形态要靈活得多。
她一邊收拾工具一邊說:“當然,沾水也可以,不要做太劇烈的運動就行。”
“我幫你治好了傷,怎麼報答我呢?”
人魚:到底有完沒完。
這次歐陽流丹倒沒有再跟它開玩笑,而是坐在它身邊,認真地問:“你見過船嗎?在水上漂的那種。”
她說完後,細細觀察着人魚的每一個動作,呼吸、皺眉、眨眼、甩尾巴……
過了一會她看到人魚點了點頭。
躲在樹後面的幾人也一臉詫異,怎麼會突然問它這個問題。
“你有沒有見過船上的人?那些人失蹤了,”歐陽流丹繼續問,“你知道他們在哪嗎?”
失蹤的人……
梁祝猛然瞪大眼睛,想起那天她們去買東西的時候在路邊看到的那些尋人啟事,歐陽流丹該不會問的是那個吧。
那邊歐陽流丹繼續說:“前幾天,有一個小女孩在九龍山附近失蹤了。”
衆人:這是在懷疑它?可是地點對不上啊。
一提到小女孩,人魚突然激動起來,他的喉嚨裡發出‘嗯嗯’的聲音,有些着急地指着他們來的那個方向。
“你知道?”歐陽流丹問。
人魚忙點點頭,它不會說話,隻能遊出去又遊回來,指了這裡又指了那裡,最後還指了指自己魚尾受傷的地方。
歐陽流丹看着它混亂的表達方式有些頭疼。
“我知道。”一道稚嫩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
她回頭看,是斑斓。
同時,其他人也不再躲着,直接走過來。
斑斓看着人魚點點頭,又朝歐陽流丹道:“它說,它見過,那些船,那天海上,有風,船倒了,它去救,但是,被船砸暈了。”
“那個小女孩,她的父母是漁民,小女孩每天,等他們。”
九龍山是離森林區最近,同樣也是離居民區最遠的地方,小女孩每天徒步幾公裡去海邊等父母,那裡是所有捕魚人回來的必經之地,站在那裡,她能第一眼看到當天歸來的船隻。
斑斓沒有說小女孩的結局,但想必她和村裡其他失蹤的人一樣,存活幾率不大。
在梁祝她們出發的前一天,曾經貼着尋人啟事的最端頭赫然多了一張灰色小女孩的頭像,一眼望去,滿牆尋人啟事,白色的A4紙與黑白的頭像形成極具強烈的對比。
“你知道她在哪?”歐陽流丹問。
人魚點點頭。
“她在哪?”她問。
人魚指了指另一邊,又比劃了許久。
“她死了,被水沖到了岸上。”斑斓翻譯。
“你知道她什麼時候死的嗎?”
斑斓翻譯:“昨天。”
昨天。
這個時間讓他們覺得如此不真實,可能小女孩去世的地方就離他們不遠,但是誰都沒有發現,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她的屍體在岸邊嗎?”歐陽流丹說:“離我們這遠嗎?”
人魚搖搖頭。
斑斓翻譯:“不遠。”
歐陽流丹沉默良久,聲音低沉:“帶我們過去吧。”
“對了,”她回頭說,“害怕的可以跟在後面,等會不要過去。”
荒郊野嶺,小女孩的屍體順着海水被沖到了岸邊,如果不入土,很有可能會被啃食殆盡。
“走吧。”歐陽流丹起身,衆人跟上。
海岸交界處,人魚在海裡遊,幾人在岸上走,人魚時不時停下等他們,而他們則快步跟上去。
……
他們最終找到了小女孩,幾個不怕的人合力讓小女孩入土為安。
小小的土丘隆起,未來這裡會長滿青草,形成新的栖息地。
“好了,我們……呃……”歐陽流丹突然捂着自己的胸口。
“姐姐,怎麼了?”衛忘恩反應最快,率先扶着她。
歐陽流丹彎下腰,眉頭緊皺,臉色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幾人瞬間慌了神,她給人一種永遠不會生病的感覺,隻要有她在,所有的事情都不是難事,而現在她突然出事,大家頓時六神無主,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
“沒事,我們現在……”
然而,‘走’字還沒說出口,下一秒,歐陽流丹已經半跪在地上,衛忘恩眼疾手快扶着她:“姐姐——”
“歐陽姐姐——”幾人脫口而出。
歐陽流丹忍着胸口莫名的痛,有氣無力地說:“我去去就回。”
“姐姐,我跟你去,”衛忘恩趕忙說,“有什麼藥我幫你采。”
歐陽流丹沒有拒絕,她整個人都支撐不住般靠在衛忘恩身側,伸出手指了指前面:“那邊。”
最後她還不忘囑咐一句:“别亂跑。”
幾人趕忙答應,看着衛忘恩扶着歐陽流丹走遠,眼裡滿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