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海,原來衛忘恩和斑斓是在那裡認識的。
灣海真是個神奇的地方,他們不僅在那裡遇到了衛忘恩,與人魚也是一面之緣。
故事講完後,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他們擡起頭安靜地看着夜空,看着黑夜中一顆顆閃爍的星星。
一年如眨眼一瞬,仿佛他遇到斑斓還是前幾天發生的事,那首歌依舊存于他的腦海。
衛忘恩用自己的話把這個故事講出來後,想開了不少,淚眼朦胧,他擦去眼角的淚水,眼前頓時清明不少。
“那家魚店是不是叫‘江海漁情’?”梁祝突然問。
衛忘恩轉頭看她,心頭猛地一震,他剛剛講的故事中并沒有說店的名字,難道……他的眼底又不自覺浮出淚水,他以為已經可以控制自己了。
“江海漁情”是沿海路上一家有名的賣魚店,這家店開了很多年,店主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熱情大叔,店鋪的每一部分裝修都透露出大叔對生活的熱愛,多年開店大叔也成了這條街上最會說話的人,遊客們都願意來光顧,現在的“江海漁情”成為很多遊客打卡的一道風景。
梁祝看着衛忘恩眼底隐藏不住的淚花,收回目光,她緩緩說:“一年前,高考前夕,學校組織我們去灣海寫生,那天我和林昭無意停在一家店前,看到了店主剛抓回來的斑斓……”
衛忘恩猛然瞪大眼睛。
她笑了笑繼續說:“那時候它太小了,隻有我的拇指大小,它被抓來的時候,魚缸裡其他的魚都快死了,隻有它自己活蹦亂跳,那時它還不懂吧,如果一直待在魚缸裡,它也會變成那個樣子……”
“所以,我想把它救出去,但是那天我們集合,因為找不到老闆,就沒來得及将它買下……”
“後來,我再去的時候,斑斓已經不在了……”
衛忘恩第一次聽到别人視角下的斑斓,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這麼巧的事,如果當時斑斓沒有遊到垃圾袋裡,如果它那天聽懂了梁祝的話,如果它沒有上錯岸遇到衛忘恩……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不用全部都改,隻要改變其中的任何一件事都可以。
可是事實就是,斑斓因為好奇遊到了垃圾袋裡,因為害怕沒有聽懂梁祝的話,又在看到别人落水時奮不顧身地遊過去,在救起落水人的那一刻,它發現那人竟是自己找了一年的人。
“對不起……”尹蘇語氣裡充滿了愧疚,她一想到當時斑斓奮不顧身推開自己攔住人魚,心裡煎熬難耐,備受折磨。
衛忘恩沖她搖搖頭:“不是你,要怪也要怪我,是我執意要把他帶來,是人魚殺人如麻,嫉妒心太大。”
“不要内疚了,”他安慰道,“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現在都會責怪自己,如果你真的很難受,以後每年的今天給它燒點紙錢吧。”
衛忘恩一個高材生,不信鬼神一說,但是真的到了自己身上,他反而懂别人的心情了,無法接受親人朋友去世,恨自己無能為力,隻能寄托于此,滿足自己無法承受的内心。
他說:“我信這個。”
尹蘇紅着眼眶看向衛忘恩,沖他鄭重地點了點頭。
安慰了别人,衛忘恩卻怎麼都安慰不了自己。
“斑斓,你可真不顧我的死活。”他看着夜空,一滴眼淚順着臉頰滑下,他都說了自己不能再哭了,可是一想到斑斓曾經的樣子,他就忍不住,“你知道我們重逢才不到十天……”
“果然動物都沒有心。”
他越是這樣自嘲,大家看着越難受,最後反而要衛忘恩來安慰他們。
“那天我們在灣海第一次見面,其實我是從姐夫那知道的消息,知道動物有變成人的可能,所以我想要試試能不能碰到斑斓。”
那天不是他第一次去,隻要是學校沒課,他都會到灣海跑一趟,站在當初放生斑斓的地方,而且斑斓那麼聰明,如果變成人,應該會回來的吧。
隻是,他并沒有再遇到斑斓,在灣海那座标志性的燈塔下,反而看到了人魚,認識了他們。
“所以,”季雲山看向梁祝,那樣子似乎還不太相信,她隐藏得太好了,“你真的能聽懂它們說話?”
季雲山沒有指它們是誰,但是她知道,它們指的是動物。
梁祝看向歐陽流丹,歐陽流丹看向天空。
梁祝:“……”
過了一會,她才聽到那人擡頭裝作不在意地說:“有些事情瞞不住,你自己想說就說。”
就比如動物受藍色流星雨影響可以變成人,比如,她可以聽懂動物講話。
“所以,動物真的可以變成人?”梁祝倒是有些急切地反過來問她。
歐陽流丹愣了一下,她不是都看到了嗎,怎麼還要問,但是她看着梁祝的目光,很真誠,眼中甚至有些期待,中間似乎還夾雜着緊張。
她要問的是神鹿吧。
梁祝無聲動了動喉嚨,她想要聽到歐陽流丹親口說,如果她猜的是真的,那神鹿和歐陽流丹認識,那應該是挺久之前的事了。
“可以,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
梁祝手指蜷起又松開,那一刻,從歐陽流丹這裡蓋棺定論,她有些激動地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在大家的注視下,她最終什麼都沒問。
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對上了。
季雲山一臉疑惑,見梁祝欲言又止,他轉頭看向林昭和尹蘇,三人目光接觸的那一刻,誰都沒有說話,但是她們不約而同明白了什麼。
半晌,梁祝終于開口:“其實,早在我得到‘深淵’的那一周就能聽懂動物講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