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樹上下去的時候,已經半夜十二點。
一上一下加起來比坐在樹上看星星的時間還要長,她們下來之後,這個時間已經看不到其他動物了。
兩人面對面站在樹下,随後,梁祝一步一步朝神鹿身邊慢慢挪了過去,和她并肩站在一起,擡頭看向今夜繁星。
寂靜無人,在黑暗的掩映下,心中有什麼在滋生。
“那個……”梁祝指了指木屋,猶豫着說,“我先回去了。”
看着她靠過來,神鹿身體不自覺往旁邊傾斜,她擡手捏了捏眉骨,眼中血絲漸多,幽深的瞳孔在夜裡察覺不到一絲情緒。
“你……怎麼了?”梁祝小心翼翼問。
她突然覺得自己是時候該回去了。
而下一秒,神鹿突然擡眸,眼眶微微發紅,眼底情緒突顯,緊緊盯着眼前的人。
梁祝咽了一下口水,身側手心不覺攥緊,她擡眸看向她,不自在地舔了一下唇,那一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劇烈跳動的心髒。
“沒事,”神鹿搖搖頭,“我送你回去。”
……
回到木屋後,梁祝小心翼翼開門,這個時間不知道尹蘇睡着沒有。
結果,她剛把門打開,外面月色傾灑進來,迎面就看到了尹蘇慘白的面容,一雙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梁祝撓了撓頭,語氣虛浮,跟做賊一樣:“……你還沒睡啊?”
尹蘇對着她細細打量了一遍,餘光瞥見遠處神鹿離去的背影:“你們今晚幹什麼了?”
“你和神鹿是不是……”
尹蘇的聲音沒有收住,梁祝害怕被聽到,她連忙走進來,把門關上。
木屋内立刻陷入黑暗,同樣把尹蘇後面說的話也隔絕了。
她摸黑換完衣服後坐在睡袋上才說:“我們今晚去爬樹了。”
尹蘇一臉震驚:“……爬樹?”
第一次見“約會”去爬樹的。
梁祝提高音量,十分純情,就是臉色微紅:“想什麼呢,爬樹是去看星星的……”
尹蘇:“好好好,我聽你解釋。”
她實在不懂,爬到樹上看星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麼???
費力又危險,真不知道她們是怎麼想的。
梁祝:“……”
尹蘇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們還真懂約會。”
梁祝聽到‘約會’這兩個字,臉瞬間紅了:“你在說什麼,别亂說。”
“我沒有。”
尹蘇不跟她犟:“沒有就沒有呗,這麼激動做什麼。”
但語氣明顯就在說:約會還不讓人說啊。
她說話是真氣人,梁祝小聲反駁:“真沒有……”
尹蘇信誓旦旦道:“按照這個進度發展下去,我看下學期我們宿舍即将全員脫單。”
“我終于不用為你們操心了。”
梁祝皺眉,全員脫單?
為我們操心?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她反駁:“你别胡說。”
結果,等了一會她又小心翼翼地問:“你剛剛說的全員脫單是什麼意思?林昭和釉白也有喜歡的人了?誰呀,我怎麼不知道。”
尹蘇見她如此不開竅,好心提醒:“當然是兩個人有情況啊。”
她們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诶,雖然現在還處在别扭階段。
梁祝就跟她犟:“所以我才問她們有喜歡的人了?”
她一雙天真又懂的樣子把尹蘇給看無語了,她扶額:“當、然、是、她、們、兩個人——”
木屋内陷入一片寂靜,梁祝把之前發生的事回憶了一遍,過了好一會,才明白尹蘇的意思:“我懂了!你說的是她們倆之間對不對!”
“快給我講講。”
“你的反射弧是真的長。”尹蘇靜靜地等着她徹底明白再打算開口。
“尹蘇,你說嘛,我不懂,向你來請教了……”
尹蘇:“……”
“睡吧。”
“不,我不要!”
兩人又深夜談心半個小時才睡覺。
……
第二天一早,金子就去找白石了。
“最近那邊沒什麼事情,那隻缺耳老鼠死了之後,橘貓說換一種動物跟它對接,”金子怕白石不同意,主動解釋,“它怕自己忍不住把老鼠吃了。”
老鼠是船兒島最常見的動物,它們在哪裡出現都很正常,如果換隻老虎或者狼去,居民區那邊早就坐不住了。
白石沉默了一會,出聲道:“那就讓麻雀去,它們來回方便,待會我跟它們說一聲。”
“嗯,”金子說,“還有一件事。”
他頓了頓,繼續說:“船兒島居民區失蹤了很多人,看那些尋人啟事大多數都是出海打魚的船……據猜測應該是海上的一條人魚殺的。”
白石明白金子的意思,如果人魚繼續殺人,遲早會引起江海城區警察的注意,船兒島離江海市區的距離就像古代某些地方天高皇帝遠,隻要不發生太大的事情,都不會有問題。
但是現在人魚做得有些過了,那邊的人也報警了,但是經過幾個月打撈,失蹤的人毫無音信。
“有時間我去看看,之前我和銀栗遇到過它,表面看上去武力不弱,盡量不要去招惹它……”他想到之前歐陽流丹和他說的話,話鋒一轉,“你提前離開吧。”
金子着急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房間内陷入一片寂靜,白石緩緩說:“有些事情不是一兩句能說清的……”
……
最後金子也沒能從白石那裡得到答案,隻是給他留下一句:提前離開。
白石站在門口看着金子離開的背影,晨起的陽光透過枝葉形成一道道光束落在動物集市這條路上,目光所及,隻有他一個人在行走,他就像穿過一條長長的金色大道,清晨霧氣彌漫,灰塵在空中飛舞,把他整個人都照得熠熠生輝,像是行走在世間的光明使者。
-
吃過早飯後,神鹿早早地就等在梁祝房門口。
“今天去幹嘛?”
“教你逃跑。”
梁祝:“?”
這是什麼招數?
其實神鹿是教她一些防身的技巧。
後面幾天,大家在等待離開自由之國消息的同時,已經自然而然分好了組,梁祝依舊和神鹿,林昭與沈釉白,尹蘇和周臨與,其他三個男生一起,姜鷹、歐陽流丹、白石好幾天不見蹤影。
小植株的果實被曬成了果幹,梁祝小心用紙巾包起來放進口袋。
神鹿看着那三顆小果實:“這就是可以做夢的那個嗎?”
“是啊,”梁祝有些惋惜地說,“不知道曬成這樣還有沒有效果。”
神鹿:“你可以試一試。”
梁祝手心放在書包上,隔着一層布料感受着果實的厚度,笑着說:“你在這啊。”
所以不需要。
……
時間過得異常快,自由之國被禁止打架後,到處祥和一片,但一件事打破了幾人原本平靜的生活,像是一顆投入湖面的石子,水面上泛起漣漪,一時間再難恢複平靜。
那天一早,梁祝是被外面吵嚷的聲音叫醒的,她擡腕看了一下時間:6:00。
轉頭見一旁尹蘇還在睡覺,本來她也想躺下繼續睡,隻是外面的吵鬧聲越來越大,而且那些動物的聲音聽着像是在罵人,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外面肯定發生了什麼事。
她看着睡得正香的人,過了一分鐘,尹蘇依舊沒有要醒的趨勢,甚至絲毫沒有被影響到,本來她想叫醒她一起去外面看看,但是一想那樣太缺德了,畢竟平時在宿舍尹蘇也是一個喜歡睡懶覺的人。
最後她放棄了,決定不做讨人嫌,自己出去看看。
于是,她穿了一件衣服,蹑手蹑腳地穿上鞋子出門了。
越往前走越奇怪,她聽到的那些聲音仿佛直接來自她心裡,不知道是聲音太大還是自己聽力變好了,本來以為很熱鬧,但是等自己循着聲音走過去的時候,寥寥動物站在那裡,看上去一點都不吵的樣子,甚至有些安靜。
六點的江海,天已大亮,但是卻看不到太陽,此刻的天空有些灰白,顯得單調而陰沉。
她循着聲音繼續往前走,身邊帶起一陣清涼的晨風,幸虧她出來的時候穿了一件外套。
看着周邊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環境,她才反應過來,不知不覺已經往懸崖那邊走去。
一路上除了剛剛那一刻的喧嘩,現在動物四散離去,萬物還未蘇醒,隻有麻雀在枝頭叽叽喳喳叫着:“來新人了!來新人了!”
來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