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心中忐忑,但面色如常,如果現在被村長和村長夫人發現,就此撕破臉皮,那她們剛剛所有的努力就功虧一篑了。
神鹿不動聲色地把目光移向兩人的後脖頸,瞅準時機,身側的手掌已經隐隐發動。
村長夫人與她男人一樣,身材臃腫,面色蠟黃,有那身肉撐着,讓她看上去十分精神,頗有些唬人的架勢。
一個能打三個在此刻具象化了。
眼看着村長夫人朝她走過來,梁祝往後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在了神鹿身側。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不禁讓她想起了樹林裡鉗制在自己腰上的那雙手,蔥白的指尖按壓那密密麻麻的敏感之處,灼熱的呼吸噴灑在耳側,她剛要回頭,就看到了那雙晶瑩剔透的紅唇。
電光火石之間,她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貌似比較“冒犯”的想法。
她下意識舔了一下幹澀的唇,一咬牙,心一橫,對不起了。
千鈞一發之際,梁祝突然轉身,雙手攀上神鹿細嫩的脖頸,順勢躲進她的懷裡,隻是與那人對視了一眼,目光下移,便毫不猶豫地踮起腳尖,閉眼吻上去。
神鹿猛然瞪大雙眼,似乎還有些不可置信,她倆剛剛才……不過她立刻反應過來,梁祝不會無緣無故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秀、恩、愛。
她擡起雙手,順勢摟住身前人的腰,輕輕往自己身邊一拉,讓兩人的距離更近些,隻是這次,她迎來的不是蜻蜓點水的一吻,而是——
溫熱的水流順着兩人緊貼的雙唇渡到另一個人唇齒之下,像是汩汩流過的清澈溪水,隻聽水聲,清涼已至,像是被蠱惑一般,神鹿被默默牽引着,她緩緩張開雙唇,最後竟是一滴都沒有流出來。
隻是這次,梁祝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細白的脖頸後面按了按,一臉嬌俏,随後笑着往後撤去。
梁祝的手指撫上身後的雙臂,帶着無聲的挑逗慢慢劃過細膩如玉的肌膚,所過之處,皆是一片粉紅。
神鹿像是被燙到一般,松開了她,可是那綿延的目光卻始終沒有從她的唇上離開。
明明是率先行動的人,此刻卻繳械投降,臉紅地躲在神鹿懷裡,看着村長夫人說:“阿姨,我們是情侶。”
剛剛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兩個五十多歲的人被小年輕強喂了一把狗糧,到底是思想保守,兩人看到那副場景下意識回避。
不過村長夫人這麼大,加上女人的心思細膩,閱人無數,但是兩個女生,也确實把她驚到了,一時間客廳裡安靜得出奇,竟有些少許的尴尬。
不過,既然她能說話了,這件事也就到此為止。
剛剛的事就算過去了,再追究下去把雙方惹急了都不好處理,而且看那個高個女孩的唇角,實在幹淨,不像是想的那樣。
“我去給你們拿被子。”村長夫人堆着滿臉的笑意轉頭出門,神鹿找了個機會把水吐出去。
村長則搬着被子去客廳鋪床,僅一牆之隔,梁祝湊過去小聲說:“對不起,剛剛事态緊急……”
神鹿眨了眨眼,壓住上揚的唇角,視線緩緩落在她的手腕上,盯了一會,随後伸出手把她拉到自己身邊,用隻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我們現在是情侶,可以偷偷講話。”
意思就是,你可以離我近一點。
梁祝心一驚,被這句話說得面紅耳赤,她微張着唇,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神鹿。
她以前不這樣啊。
……
村長夫人再次回來的時候,拿了一條被子,結果一進來就見兩人貼着咬耳朵,簡直沒眼看。
既然都暴露了,她們便也順着這一層演下去。
本來村長夫人對她們還有些警惕,但是看到兩個大好年華的女孩不知危險還“天真”地談情說愛,有些讓人唏噓。
不過,她覺得這兩個城裡來的小姑娘倒是真性情,便也同她們多聊了幾句。
“你們家長知道嗎?”村長夫人此刻竟然也有些打聽八卦的神情。
這一路全是梁祝在周旋,她也極其自然地接道:“我爸媽不知道,如果他們知道這件事,肯定要跟我斷絕關系。”
她之所以這樣回答是專門順着村長夫人的心意回答的。
她還記得兩人接吻時,村長夫人第一眼散發出來的表情不是好奇,不是興奮,而是鄙夷,下意識的行為正好暴露了她,不過那畢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她隻是覺得實在好奇才忍不住問問,而梁祝的回答正好印證了她的想法。
“為人父母,一生都在為自己的子女着想,把一個巴掌大的孩子拉扯大不容易,怎麼長着長着就歪了……”村長夫人說着還傷感起來了。
梁祝雖然不同意她說的話,但也隻能在一旁陪笑,她餘光瞥向在一旁默默看着自己的人,被莫名盯得心裡七上八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
就這樣幾人聊着聊着已經半個小時過去,隔着一扇門,客廳裡村長聽到她們還沒有睡,在外面敲了敲窗戶。
聽到那如鼓點般雜亂急促的敲門聲,村長夫人的身體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語氣已經不像剛剛的談笑之聲,趕緊對她們說:“你們也是不容易,早點睡吧,明天叫我老伴帶你們出去。”
看着村長夫人慈祥的笑容,關心的語氣,讓梁祝恍惚一下,如果不是在這裡,如果之前沒有看到那些場景,她真的會以為村長夫人是一個善解人意的長輩。
她看到村長夫人看着她們兩人歎了口氣,本來想要說什麼,但是外面的敲門聲越發不耐煩,她最終什麼都沒說,語氣也淡了不少:“睡覺吧。”
“嗯。”梁祝點點頭,和神鹿脫鞋上床。
很快房間内的燈被關上,眼前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不過,幸而今晚的月色還不錯,銀白色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床頭,院外草叢裡的蟲鳴聲給寂靜的夜裡反而增填了一絲安甯。
村長夫人自己睡在一邊,梁祝後背靠在冰涼的牆壁上,兩人擠在角落裡,側身相對。
黑暗中,她們互相看着對方,默默等待時間流逝,眼底平靜而淡然,明明如此山靜日長的一幕,每每午夜夢回之際,梁祝都會半夜驚醒,想起今天的場景。
時間越到深夜,天上的星星越發清晰,散發着淡淡黴味的被窩裡,在看不見的角落裡,兩人雙手交握。
梁祝眼中映着月亮的光輝,在她的瞳孔中形成兩個柔和的白點,她看着神鹿被自己吻過的唇,不禁回味起剛剛的滋味,她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柔軟、真實的觸感,像是放在雙唇上的棉花糖,軟軟的,甜甜的,散發着令人迷戀的味道。
現在那兩瓣唇微微張着,像是失去雨水滋潤的花朵,從鮮亮的紅色變回了淡淡的粉白,是不曾有人碰觸過的樣子。
許是看得出神了,被窩下,神鹿碰到了她的手,起初是一陣微癢,随後她忽然反應過來,神鹿正在她手心裡寫字。
蔥白指尖在手心跳動,酥酥麻麻的觸感像是電流一樣流遍全身,可是手心裡的觸感卻沒有停下,全身被情不自禁帶動,一筆一劃在腦海中跟着還原。
神鹿寫了兩個字:過來。
梁祝一愣,不自覺屏住呼吸,手心處還殘留着絲絲餘韻,她有些不知所措亂瞟,心中反複出現這兩個字:過來,過來,過來……
在對上神鹿的眼眸時,她的臉不争氣地紅了,神鹿……讓她……過去?
今晚月色撩人,她雙唇動了動,随即在那人詢問的目光下,鑽進了神鹿的懷裡。
她靠在她的胸前,唇角不受控制上揚,靜靜聽着這人洶湧的心跳聲。
……
“喂,醒醒,小姑娘,醒醒?”
梁祝也不知道怎麼睡着了,半夜她是被村長夫人推醒的,她剛想要回應,當即被吓得一激靈,她突然意識到,這裡是村長家,她們是來救動物的,現在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