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靜悄悄的,許是兩人的腳步聲驚擾了動物睡覺,不知何時,草叢裡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而此時,梁祝同樣感覺自己腦袋裡有什麼東西在嗡嗡作響,她迫不得已停下來,這叫聲聽得讓人心煩意亂。
“你也感覺到了?”神鹿走到她面前。
梁祝甩了甩腦袋,緩緩睜開眼:“嗯,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這是今晚第二次出現這種情況了,在她們還沒到羅村的時候就發生過一次,神鹿那時好像也……
她突然擡頭看向眼前的人:“對了,你那個時候失控——”
提到這個就不免想起樹林裡的場景,最後她有些不自在地問:“你今晚失控也是因為這個嗎?”
“是,”神鹿點點頭,接着她似有所覺,擡起頭看向遠處:“自由之國出事了。”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那些動物和她一樣,被地球磁場所影響,加上此時此刻本來就處于緊張的狀态,讓她的心情更加雜亂,來不及思考更多。
她很清楚,人類的形态下雖然受到的影響較小,但是再這樣下去,很容易暴走。
“我們先去救它們。”
“嗯。”梁祝拿着菜刀快速跟上神鹿。
*
院子裡假寐的邊牧一聽腳步聲就知道是她們來了,它立刻咬住一顆石子朝金絲猴那邊扔過去。
它的方向感極其準确,小石子落在金絲猴身上,瞬間把它砸醒了。
邊牧和金絲猴反應相當迅速,梁祝臨走時對它們眨眼了,相處這麼久,默契還是有一些的,那時候它們就知道她一定會回來。
外面兩人借着月色利落翻過木栅欄來到院子裡,地上沒有鋪磚,還是純粹的土地,也幸好是黃土地,兩人腳踩在上面隐匿了行蹤。
梁祝來到邊牧身邊,蹲下來給它解脖子上的鐵鍊,有了前兩次的經驗,這次她的速度快了不少,而神鹿則去查看其他地方還有沒有鎖着的動物。
很快,兩人合作之下,沒有任何意外的,她們順利救出邊牧和金絲猴。
來到院外,梁祝小聲對它們說:“你們沿着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到頭就能看見一扇鐵門,門上有一把鎖。”
她從神鹿手裡接過鑰匙遞到金絲猴面前:“現在需要你們幫忙,用這把鑰匙把鎖打開,放動物們出去。”
她言簡意赅地跟金絲猴講解了一遍開鎖的過程,最後看着它的眼睛,鄭重地問:“你們可以做到嗎?”
金絲猴站在邊牧身上剛好可以碰到鎖,羅村有十幾家人口,如果兩人現在返回去隻會浪費時間。
金絲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攥緊了手裡的鑰匙。
梁祝擡手摸了摸它的頭,像是第一次見面那樣,它瞪着溜圓的眼睛看她,即使當時是在“威脅”,還是那麼惹人憐愛。
“去吧,拜托你們了。”她最後囑咐道。
看着邊牧和金絲猴走遠,兩人繼續前往下一家,被救出去的動物都已經脫離苦海了,現在天也有要亮的趨勢,避免夜長夢多,兩人也加快速度。
後面幾家進行得都很順利,兩人的合作也越來越熟練,多虧了藍色流星雨和她的體質,動物們至少能聽懂她的意思,有時候雖然不小心叫一嗓子,但是總歸有驚無險。
……
前面幾家的營救過程都順利,但是兩個多小時過去,她們一刻也沒有停下,漸漸吃力,尤其是梁祝,後面幾乎是憑借着意志,強撐着自己的身體,顫顫巍巍跑到每一家救下所有動物。
夜晚在逐漸回溫,但是,船兒島的夜再冷,也有個度。
此刻,梁祝的T恤已經被汗水打濕,整個人就像是剛從水裡撈上來,發絲黏在脖子上,整個臉蛋都帶着淡淡的粉色。
她的手心裡沾滿了鐵鏽,細嫩的手上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她隻能用手背胡亂抹去眉上的汗水。
看着不到百米的鐵門,她眼中逐漸浮現出希望,快了,還剩最後三家。
“喔嗚喔——”
然而,聽到公雞叫的那一刹那,她的心頭一顫,像是聽到死亡宣判的那一刻,背後濕熱的汗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冰冷刺骨,往外透着絲絲涼意。
她的聲音異常冷靜,卻透着不易察覺的顫抖:“我們得趕快了。”
她看向遠處被打開的鐵門,動物們都逃走了,以前還沒有鐘表的時候,農村人就是靠家裡的公雞打鳴作為起床的信号,有的老人睡眠淺,覺少,甚至起得比雞還早。
天色将明,東邊的天空泛着淡淡的藍金,仿佛隻是一刹那,太陽就露出了半個頭,霎時,金光灑遍大地,照在兩人身上。
意外發生得就是這麼猝不及防,兩人撞見了這家出來上廁所的男人。
男人打着呵欠不明所以地看向兩個站在自家門口的陌生人,看了有一會,才猛然反應過來,伸手指着兩人:“你、你們——”
他還沒說完,就被神鹿一腳踢暈了。
可是已經晚了,男人的妻子突然從屋裡出來,看到地上暈倒的男人,又看了一眼來勢洶洶的兩人,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率先朝天上嚎了一口。
羅村一家連着一家,要說家裡有什麼事,不過一會全村就能知道,而且還沒有牆,院子裡發生什麼事情也是一覽無餘。
神鹿兩三步跑過去,朝女人後頸劈去,女人被她一隻手撐着,軟綿綿倒在地上。
“趕緊。”神鹿眼神一凜。
梁祝見狀,立刻去解狗脖子上的鐵鍊,她解的時候幾次都想罵人,怎麼每一家都養着一條狗,還鎖得那麼緊。
“哎,幹什麼的!”
女人嚎的那嗓子起了作用,羅村不大,平時也沒什麼大事,見有人慌張叫了一聲,加上昨晚村裡來了兩個陌生的女孩,所有人立刻警惕起來。
畢竟他們也怕自己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被發現。
但是現在,事情顯然已經控制不住了,就像多米諾骨牌效應一樣,第一家人的叫聲驚起村裡其他人,後面一家接着一家,知會下一家,此起彼伏的呵斥聲瞬間充斥着整個羅村,都開始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很快,梁祝剛放走這家的狗,就見到一個拿鐵鍬的男人堵在門口。
那樣子自信極了,簡直就像在說:小樣,還治不了你。
行動快的人拿着工具圍在木栅欄旁,就等着她們出去。
她大緻掃了一眼,這些男人中大多數都是昨天晚上出去找人的熟悉面孔,她一眼就見到了昨晚最後走的那三個人。
這時已經醒了的村長跨過人群走到最前面,他面容扭曲地看着她們,臉上的肉因為壓不住的憤恨而不斷抖動,坑坑窪窪的暗黃皮膚色像是在茶水裡泡了很久的陳皮,已經失去活力卻要試圖挽救,他眼底充滿讓人難以直視的惡意,對後面的人說:“把剩下的動物都殺了。”
梁祝猛然瞪大眼睛,她以為村長會對那些村民說抓住她們兩個,任她怎麼都不會想到他要殺了曾經朝夕相處的動物,不敢相信這是從一個人嘴裡說出來的。
神鹿攔在衆人面前,手裡握着的棍子逐漸收緊,眼底滿是冰冷,像是在看死人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後面幾個人聽了村長的話率先離開,還沒等村長發下一步指令,神鹿拿着棍子率先攻擊,粗壯的木棍在在衆人面前橫掃,一時間所有人都被逼得紛紛後退,硬生生給梁祝掃出一條路。
她側頭對她說:“你先走。”
梁祝聽了神鹿的話後拔腿就跑,她手裡拿着菜刀,衆目睽睽下跑出了大門,跑起來的瞬間,她感覺背後有一股風在給自己助力,自己的身體都輕了不少。
“打死她們,都給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