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釉白暑假的時候和她媽媽吵了一架,收拾行李就離開了,”沈行歎了口氣,“她是去找林同學了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昭想起當時她在機場見到沈釉白的時候,那人眼眶發紅,一見到自己就委屈地跑過來抱住她,原來是因為她和父母吵架了。
林昭老老實實地回答:“是的,叔叔,暑假的時候釉白在我家。”
沈行看着眼前的人,女孩隻有二十歲左右的年紀,在他面前腼腆又禮貌地笑着,頓時有些不忍再說下去,他不想做拆散别人的事,但那是他唯一的孩子。
“釉白高三的時候本來應該出國讀書的,但是因為一些原因錯過了,不過,釉白大學畢業之後,我和她媽媽決定送她出國留學,以後的路我們都已經安排好了。”
林昭勉強笑着點點頭,她知道沈行言下之意,沈釉白畢業後出國留學,她的未來計劃裡沒有林昭這個人。
“我知道我們女兒任性,很感謝大家一直包容她,應該請你們一起出來吃頓飯的,”沈行說,“但是,這次行程安排緊張,隻能下次了。”
沈行把買的禮物拿出來:“這是我和你阿姨給大家帶的禮物,都是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孩愛吃的,釉白她媽媽不讓她吃,我就偷偷塞了一點。”
林昭看着那個精美奢華的燙金禮盒,絲絨手感,隻是摸着那個盒子就覺得禮物一定很貴,她趕忙拒絕:“叔叔,這禮物太貴重了,我們不能收,釉白一直和我們相處得很好,我們大家都很喜歡她,您不用擔心。”
沈行見她不接,就放在了桌子上,他的話依舊慢悠悠的,根本不像是來談判的,所以讓人聽起來也不覺得讨厭,更像是拉家常。
沈行見剛剛的暗示對林昭不管用,繼續說:“林同學,釉白出國之後你們可能就不方便聯系了,我們本來決定想要問問你的意見,如果你同意,我想把你送去給釉白做個伴。”
沈行看着林昭:“不過,你不用擔心,費用我們出,你們隻要能在畢業之前把出國需要的證書都考出來就行,學費一年也就五十萬。”
沈行表面上笑着,一眼掃過林昭身上的衣服,内心卻在呐喊,這個小朋友怎麼看都不是一年能拿出五十萬的人,這還隻是學費,加上雜七雜八的生活費,他這麼說純純就是拉仇恨,不過,這次的壞人隻能讓他來做。
“叔叔,”林昭強顔歡笑,聽到五十萬的時候她确實有些不知所措,但想起來時沈釉白說過,她不會出國,也是真心想把這次戀愛談下去,她知道躲是躲不了,幹脆直接把事情說開,拿出自己的誠意,“謝謝您和阿姨的好意,家裡還有父母需要我照顧,本來是打算畢業後回去的……不過,我覺得如果釉白想要出國,那也很好,這不僅僅是出去學習,也是獨立面對困難的過程,釉白很堅韌,我相信她在哪裡都會過得很好。”
“我也希望她以後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很大,您應該也知道釉白的脾氣,如果我們現在被迫分開,釉白可能會怨你們,我不想因為我的原因導緻她與父母之間産生隔閡,我也知道叔叔是為了釉白的未來着想,人生很長,我們現在才二十歲,”林昭認真地說,“叔叔,為什麼不讓我們嘗試一下呢,我知道我們的未來會很難,但是我會一直盡自己所能愛護釉白,可能未來某一天她會厭倦我,但是希望叔叔阿姨至少能給我們一個機會……”
“女孩子之間的愛情很純粹,我喜歡她,隻是單純地喜歡她這個人,也隻會對她一個人好,隻要她不會厭倦我,我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會率先丢下她。”
林昭說得很真誠,沈行開始猶豫,他知道自己的女兒一直不想出國,但如果林昭能夠說服沈釉白,之後兩人成了異地戀,萬一沈釉白隻是覺得新奇呢?萬一她隻是分不清喜歡和愛呢?這樣的愛情能存活多久?再轟轟烈烈的戀愛,有了時間的介入,過個一年半載說不定就斷了。
畢業分開也是一個坎,而且距離沈釉白畢業還有兩年時間,足夠了。
這是沈行的想法,他能說動自己,可是他說不動嶽清啊。
“對了,林同學,你的父母是做什麼的?”沈行問。
林昭也不是任由拿捏的性子,她認真地說:“叔叔,我的父母都是農民。”
沈行若有所思,他實在不想傷這孩子的自尊心:“嗯。”
他覺得自己遊說失敗,還是嶽清自己來吧。
“林同學有手機号嗎?給我和你阿姨留一個聯系方式吧,以後我們釉白還要你多費心照顧。”
“叔叔,不費心,我照顧釉白是心甘情願的,”林昭說,“以後有什麼事您都可以打我電話……”
也許從一開始,冥冥之中,林昭從沈釉白父母那裡得知她是一個任性、需要被人照顧、花銷多的人,因為父母的不同意,所以她一直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努力把沈釉白照顧得和在家時一樣。
可是沈釉白要的并不是這樣不平等的戀愛,她願意為了林昭而改變,願意去遷就别人,她需要的不是單方面的付出,而是和對方相同的努力。
所以後面林昭接了沈父的“委托”,勸沈釉白出國留學,勸她不要跟着她,她自以為為了沈釉白好,卻是在一點點将她推離。
*
沈釉白和嶽清回來的時候,見餐桌上氣氛依舊一片和諧,嶽清就知道,沈行沒有成功。
既然今天的氛圍這麼好,沈釉白罕見開心,她也不想再破壞。
不過後面還有機會,但她是個心裡不能積壓事情的人,做什麼事都雷厲風行,這件事必須今天說開,既然沈行沒有說成功,那輪到她就不會這麼耐心了。
吃完飯回酒店的時候,嶽清單獨把林昭叫到一邊。
林昭苦笑,沈行給了她面子沒有說得那麼明白,但是這次就不一樣了。
隻是她沒有想到嶽清會這麼直接,衆目睽睽下把她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