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她幽怨地看了歐陽流丹一眼，揶揄道，“姐姐可能也跟她說過什麼吧？不然她不會這麼堅決，我們才剛開始一段戀情。”

“拆散我們，還是說我們不合适？”

歐陽流丹斂眉：“抱歉，是我太狹隘了，但是這段時間你和神鹿接觸過就會發現，過多的事我就不多說了，你自己應該已經知道，基于上述情況我才說出那樣的話。”

“抱歉，既然你來了，希望能打破我固有的想法，但是，我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我并不希望你來這裡。”

歐陽流丹說得很真誠，梁祝能感受到。

“可是已經晚了，就算我不想來，她也會在前面埋下一個個坑等着我。”

她緩緩說：“在一号實驗樓的時候，她這樣評價過自己：從來不會強迫别人，是啊，她不會強迫别人，而是會讓獵物自己心甘情願跳進坑裡，我現在才知道，原來組長最喜歡做的就是打感情牌。”

“當初姜鷹去學校找我，告訴我神鹿的情況，他都用上苦肉計了，我能坐視不理麼。”

梁祝喃喃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過了一會，她才從自我情緒中走出來，對歐陽流丹說：“既然我把我知道的都說了，那姐姐可以告訴我一些關于她的事情嗎？”

“太私密的事不用告訴我，我可不想有她的把柄。”

既然聽了梁祝的事情，那歐陽流丹也不好耍賴。

她醞釀了一會說：“我和顧林下是大學同學也是室友，考上江海大學那年，我18歲，她14……”

……

一開始，歐陽流丹對這個年僅14歲的大學生非常好奇，不僅是她，在第一次班會上老師介紹的時候，顧林下就成了名人。

那個年代，14歲的神童并不多，一開始歐陽流丹隻是把顧林下當妹妹對待，但是這人性格孤僻，面冷心也冷，從不主動與人交流，或許她來上大學本就不是交朋友的，沒有課的時候就會自己去實驗室。

大學生之間的聯系并不像高中那麼緊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久而久之，不管是宿舍裡還是班級中，大家漸漸忘記了她的存在。

時間過得很快，歐陽流丹大三那一年，顧林下17歲，因為其冷淡疏離的長相，非常符合那時人們對于美的追求，又是動物學專業的學霸，仿佛不用太大力氣，就輕而易舉獲得科研成果，赢得最高獎學金。

14歲神童+清冷孤僻+校園女神，這幾個不太相關的詞卻因為顧林下經常出現在一起。

可在學校裡最熱議的還是她的長相。

後來，有好事者在逛街的時候拍下了一張她與一男子舉止“親密”的照片，照片中顧林下依舊面無表情地坐在高級餐廳的落地窗前，而蹲在她腳邊給她系鞋帶的男人，正是當時風頭正盛的長風集團總裁：顧長風。

後來歐陽流丹看過那張照片：系鞋帶而已，哪裡親密了？？？

而當時顧林下因為同時被卷入一起蓄意殺人案中，于是，自然而然，這張照片被鋪天蓋地在校園貼吧流傳，某些惡臭人循着味就來了，在電腦平後面當操盤手，為自己曾經告白失敗而惱羞成怒找一個恰當的借口。

無論外界如何變化，顧林下依舊每天在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後來有人看不慣她每天高高在上，實則肮髒不堪的模樣，想着法整她。

那晚，江海大雨泥濘，顧林下自己一個人撐着傘回宿舍，有人半路攔住她，其中不乏曾經的仰慕者。

……

半夜十二點，歐陽流丹聽到有敲門聲，她以為其他兩位本地室友從家裡回來了，于是毫無防備起身去開門。

然而，剛把門打開，就看到顧林下正滿身是血地站在門外，昏暗的光線下，一雙沉靜的黑眸透過劉海幽幽地看着她。

歐陽流丹當場吓壞了，看着顧林下手裡拿着一把帶血的手術刀，肝膽俱裂，立刻想要去關門，但是顧林下伸出一隻腳，生生将門卡住，無視她的反應，帶着滿身清新的雨氣，走了進來。

邊走，雨水便順着她的發絲落在地上。

歐陽流丹全身發冷，腿腳不聽使喚，那一刻她怎麼死都想好了，結果剛準備逃出去的時候，顧林下說話了：“外面下雨了，這麼晚你要去哪？”

聽着那冰冷的聲音，歐陽流丹仿佛感受到了她身上駭人的氣息，手緊緊扒着門，身體止不住顫抖：“你、你……殺人了嗎？”

沒想到，顧林下卻在白燈底下對她森森一笑：“對呀。”

那時，歐陽流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她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未成年的少女露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很奇怪，那晚之後她們莫名其妙就成了朋友，過了幾天她才知道，顧林下把整自己的人弄進了ICU，自那之後她自己卻一點事都沒有，反而蠢蠢欲動的人卻再也不敢惹她。

可也正是因為這件事，顧長風反而肆無忌憚，他的車每天傍晚都會停在江海大學門前，等着顧林下做完實驗出來。

後來她知道顧林下父母雙亡，與顧長風并非親兄妹，且無血緣關系，但是過多的私密問題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她從梁祝這裡第一次知道，她叫自己藍霜，那是她本來的名字嗎？

“所以，那時我就覺得顧林下很瘋，甚至比我還瘋，那樁轟動整個江海的命案也輕飄飄落下，但是瘋子間就是惺惺相惜，隻可惜，當年畢業我太自傲，沒有接受開元的邀請，而是去了更穩定的江海動物研究所。”

梁祝把自己從開元紀念館拍的那張照片拿出來，歐陽流丹低眸安靜地看着那張照片，随後笑了笑，感慨道：“原來當年大家都這麼年輕。”

梁祝趁着她心軟的時候問：“從這張照片可以看出，顧林下和沈謙的關系并不好，為什麼還要邀請他？”

歐陽流丹一愣，驚訝地看向梁祝：“這你也能看出來？”

梁祝再次從她這裡得到答案，兩人關系确實不好。

“按理說，男女授受不親，”梁祝指着顧林下肩上虛放着的手：“明顯兩個人都不怎麼自在……”

她喃喃道，忽然恍然大悟：“就好像刻意表現親密一樣！”

歐陽流丹聳聳肩，僅從一張照片就能觀察出那麼多：“是啊，當時我就在現場，而給他們拍照的是現在沈謙的老婆衛忘憂，但那時他們還不是那種關系。”

“顧林下好像和衛忘憂認識，不過，更多的我也不知道，忘憂不會主動提。”

梁祝有些震驚，沒想到還有這一層關系存在：“她們是通過沈謙認識的麼？”

她的心髒撲通撲通直跳，怎麼會，原來除了同為車禍受害人之外，她們私下一直聯系着，衛忘恩卻一直不知道。

她想起他跟自己說過，肇事者五年後死去，當時為了撬開衛忘憂的嘴，警察沒少下功夫，那當時警察是不是也找過顧林下？

她想起那天暴雨中藍霜給她看過的金色懷表，身體不自覺顫了一下，心中有一個可怕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