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站在原地思索良久,僅僅從顧林下的表情來看,她不能判斷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畢竟人是會僞裝的。
但事情已經到了現在的地步,顧林下把握着主動權,而且已經答應她以自己為交換主動放了那些動物,一開始她僅僅是想要争取一點權力,而現在的情況就像是買盲盒,最差的情況已經預測到,沒想到最後開出來是會發光的隐藏款。
所以,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這不就是當初神鹿留在開元的原因嗎?
她一本正經地說:“好,我留下來。”
下一刻,顧林下對她點了點頭,似乎對梁祝的反應很滿意:“先把這些放回去吧,你們學校放假以後,可以直接搬到三号公寓,你的房間就在神鹿房間旁邊。”
梁祝:“……好。”不到一分鐘,連她寒假住哪都安排好了。
“當然,”顧林下突然轉過頭,看着她說,“你也可以搬去和神鹿一起住。”
梁祝瞬間瞪大眼睛,臉一下子就紅了,趕緊搖搖頭:“不、不用!”
兩人的關系可以擺在明面上,但是如果有人當着她的面說出來就是另一回事了。
……
她回學校的時候,剛出地鐵站就聽到行李箱滾輪摩擦地面發出的沉悶隆隆聲,校園小路兩邊的路燈在她出站的那一刻接連亮起,像是一條鋪開的星光大道,照亮了大家匆匆離去的身影。
平時這個時候最是熱鬧,是上晚自習的時間,是去操場跑步的好時候,是情侶吃完飯一起散步的時光。
但現在臨近放假,學校裡冷清不少,連校内生意慘淡的商戶都已經提前離開了,走得比學生還早。
幾天之後,她們專業考完最後一次試,回宿舍收拾行李,期間大家都很沉默,不似之前說說笑笑,隻有物品相撞以及最後行李箱拉好的聲音。
臨回家的前一晚,梁祝、林昭、尹蘇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沈釉白收拾好行李後已經離開,如今宿舍少了一個人,顯得格外冷清。
尹蘇抱緊被子,聲音戚戚:“梁祝,你去這麼危險的地方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有空就跟我們報個平安,直到你和神鹿回家為止。”
林昭也囑咐她:“我不太相信顧林下會這麼答應你,其中必有詐,你還是小心一點。”
“我們的手機号你都背下來,以防萬一。”
梁祝看她們這麼擔心自己,也不免惆怅起來:“好,我會注意的,我不是一個人,開元還有神鹿、衛忘恩、姜醫生、組……”
說到一半,她才意識到什麼,忽然停住,至少到現在,“藍霜”這個名字在她心中還沒有與顧林下連接起來。
“你們就不要擔心了,開元不會把我怎麼樣的,畢竟我還有利用價值,更何況我也有籌碼,危急時刻肯定能用上。”
尹蘇聽她這麼說,有時候真的是越怕什麼就會來什麼,她趕緊道:“呸呸呸,你怎麼這麼說你自己,不會的,不會到那一步的……”
……
明天還要早起,趕飛機的趕飛機,趕火車的趕火車,離别之際,總是格外珍惜剩下的時光,然而來不及聊多久便已十二點。
“對了,”臨睡覺前,尹蘇看了一眼沈釉白空蕩蕩的床鋪,問林昭,“你和釉白到底怎麼回事,那天我和梁祝看你們吵架都不敢勸。”
宿舍裡安靜一瞬,随後林昭歎了口氣,淡淡地說:“沒可能了,我們以後都沒有可能了,她要出國,而我畢業之後回明津……我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不該耽誤沈釉白本該光明的未來。
良久,尹蘇長歎一聲,無奈道:“死腦筋。”
人生很長,那就等呗,總有一天能等到的。
可是林昭卻率先堅持不住了。
第二天一早,林昭和尹蘇一起離開,一人去機場,一人去火車站。
七月放暑假那次,是她送别所有人,而這次放寒假,也是她送大家離開。
将宿舍門關上的最一刻,她往空蕩蕩的房間内看去,仿佛看到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大家都還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她,見她站在門口,主動和她打招呼。
林昭會跟她分享一部劇狗血的情節,沈釉白說明天的課你預習了嗎,而尹蘇會把大家聚集起來讨論學校表白牆上的八卦……
冬日寒風蕭瑟,遠遠沒有南臨那麼冷,可江海的風卻又能以另一種方式,讓你感到冰冷刺骨。
梁祝坐車來到開元門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拉着行李箱的手已經凍僵。
收拾完東西來到開元時已經是傍晚,公司已經下班,她給顧林下打了一個電話,顧林下那邊忙完就來看她,讓她自己先進去。
清冷的街道上,梁祝獨自拉着行李箱來到開元三号公寓,上次神鹿失控的時候她來過一次,所以這次也熟門熟路,從樓底下登記完就上去了。
坐電梯來到五樓,她站在自己即将入住的房間前,又看了看旁邊緊閉的房門,沒有任何動靜,最後沉默地刷卡走進去。
房間裡的東西是全新的,裡面隻有一個空間,卧室客廳一體,一進門就能看到幾乎貫穿整個房間面寬的陽台。
她自己帶了被單和被罩,不過,入住新環境總要打理一番,直到夜幕降臨,看到窗外的燈亮起,星星點點入目,她才将所有東西收拾好。
打掃完後,她有些熱,鑒于沒出汗,就将外套脫了下來,隻穿着裡面一件白色的吊帶,準備去洗澡。
“終于收拾完了,接下來應該好好睡一覺。”
結果,她剛要去衣櫃拿衣服,就聽到門外的敲門聲。
她剛好拿着衣架,來不及回頭,隻是對着門外說:“請進,門沒關。”
因為顧林下說要來看她,所以她隻是掩着門,開元的裝修看來是下了功夫的,房門被推開都沒有聲音,組長來了她不能晾着,隻能先把衣架放回去,等會再去洗澡。
然而,她剛要轉身,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的人,一個黑色的身影就猛地抱住了她。
如此熟悉的味道,兩人契合的擁抱,即使看不到是誰,她也能猜出來。
這是一個令人感到安心的懷抱,她被那人緊緊抱在懷裡,聽着她劇烈的心跳聲。
梁祝擡起頭剛想說她還沒洗澡,可是,下一秒,神鹿突然放開她,一隻手擡起她的下巴,低下頭吻了上去。
帶着急切的冷意侵占了她的大腦,神鹿剛剛洗過澡,她連頭發都沒來得及吹幹,就着急來找梁祝了。
神鹿的吻已經不似一開始的青澀,已經漸漸演變成了主動、迫切、且帶着極具的侵略性,到現在她整個人掌握主動權,帶着急切與明顯的占有欲。
她稍微用了點力氣,将人帶到自己懷裡,一隻手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輕輕摩挲着梁祝的後腰。
梁祝想要躲,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身體的反應,不過幸好等會要去洗澡,可是神鹿的手卻一直粘着她,她往哪躲去,神鹿的手就跟着她,最終隻能被她抱在懷裡,任由那雙手肆意在自己身上遊走。
“嗯……”
梁祝被撩撥得低低地叫了一聲,小腹像是攢着一團火。
不過一會,悄悄上升的溫度蔓延至整個房間,梁祝雙手環在神鹿的脖頸上,纖細蔥白的雙臂拉着自己,踮起腳,主動去吻神鹿的唇角。
她一點點,像是蜻蜓點水般,有些笨拙地落在那被吻得發紅的雙唇上,可是神鹿的手開始不老實,她眼波潋滟,一雙落滿星河的眼眸帶着委屈,聲音沙啞:“你故意的……把你的手拿開。”
神鹿目光在她臉上遊移,唇角微微揚起,她越是這樣,她就越不想放開她,于是放在她身後的手加了幾分力道,突然,她俯下身,兩人鼻尖撞在一起,聞着梁祝身上的馨香,不樂意道:“不要。”
情欲将神鹿的冷意沖淡了不少,來之前,她還在想自己該怎麼厲聲質問梁祝,可是一進門見到她,看着她單薄的背影,看着她被吊帶包裹下纖細的腰,她忍不住苛責她,最終隻是輕聲哄道:“梁祝,你應該和她們一樣回家,不應該來這裡。”
“不應該和她做交易。”
可是下一秒,梁祝卻掙脫開她,神鹿懷裡暖烘烘的身體突然脫離自己,冬日之下,身前冷意一點點覆蓋。
現在換梁祝質問她了:“那你跟我說當初想要怎麼把動物們從開元救出來。”
神鹿聽了她的話,表情有些失落,她站在原地躊躇不前,竟也不敢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