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和顧林下道别,離開操場後,直接回了三号公寓。
回到自己房間,她才敢靠着牆大口大口喘氣。
如今,人魚以及開元大部分可以變成人的動物都在為顧長風做事,動物變成人後各方面天生比人類優越,而且更加好用,但那是顧林下費勁千辛萬苦從各地搜尋來的,現在卻為别人做了嫁衣……
所以,現在已經确定,開元真正的掌權人并不是顧林下,而是長風集團的總裁:顧長風。
她來二号實驗樓之前,聽歐陽流丹說過,顧林下本可以作為被人仰望的傳奇從江海大學畢業,卻因為校園門口顧長風那輛昂貴的車而遭受霸淩,承受本就不需要的流言。
後來,是她親自解決了那群攔路之人,将他們的前途徹底斬斷,從此再無人敢說閑話。
畢業之後,顧林下創建開元公司,本是為了自己的理想,現在卻成了走私的賊窩。
如果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同意。
所以顧林下見到顧長風會恭敬,會順從,會低聲下氣,唯獨沒有作為妹妹的撒嬌與歡喜。
他們的關系并不像是兄妹,且顧林下私下從未叫過顧長風“哥”,而是以“他”稱呼。
……
現在不是她要逃,而是不得不做出選擇了。
現在,她心中大緻有了一個猜想。
“當當當——”
還未等她多想,耳邊傳來敲門聲。
意識回籠,大概是神鹿回來了,她抓緊調理好狀态,确定沒有異常才去開門。
見人第一面她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樣?”
神鹿走進來,将門關上,才回答說:“他去了經常待的那個實驗室,離開操場之後,幾乎是狂奔的狀态。”
“我怕被發現,并沒有進去,但是他進去之後,不到一分鐘,我就聞到了海腥味。”
答案不言而喻。
神鹿繼續說:“他在裡面至少待了半個小時才出來。”
“出來之後,衣服已經換了。”
答案已經很明确了。
梁祝抿唇不語,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神鹿有些猶豫地問道:“這會對你有危險嗎?”
她隻知道梁祝做這些是為了找到人魚的缺點,但是知道這些缺點之後呢,她要怎麼做?
梁祝回神,安撫地看了神鹿一眼:“不會,而且最危險的你現在已經幫我完成了,這是我答應忘恩的事情,你知道我們在船兒島發生了什麼,所以不是我去。”
“不要想那麼多了,”梁祝擡起手,輕輕摸了摸神鹿的頭發,笑着望向她,“好好準備下午的比賽。”
“盡力就好,不要讓自己受傷,有時候你可以稍微把自己表現得笨一點,不要讓别人看到你的底牌。”
神鹿雙手握住梁祝将要抽回去的手,将臉頰貼在她微涼的手心裡,黑色的瞳仁深深看着她,眼底映出一個單薄的身影:“嗯,我會好好比賽的。”
梁祝笑了笑:“你這樣看上去很像找媽媽的小可憐,好乖。”
神鹿沒有說話,有些貪戀地微微握緊了些。
……
下午三點,開元操場。
歐陽流丹對着即将上場的神鹿囑咐道:“人魚力量霸道,打架毫無章法,速度快,你現在各方面都跟他差不多,如果想要赢,需要從他的弱點進行突破。”
“人魚的弱點是耐力差,易輕敵,你可以盡量拖一下戰局,保存實力,最後一擊必勝。”
神鹿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
另一邊,顧林下也在囑咐人魚:“不是一直想要跟她打一場嗎,現在機會來了,别下去丢人。”
人魚聳聳肩,不置可否:“我會打敗她。”
想到上次在操場,神鹿掐着他的脖子,自己竟然毫無反抗之力,他一直覺得很憋屈,現在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打敗她,打敗她,那有些東西就是他的,他可以獨自享用……
他看了神鹿一眼,可是神鹿壓根就沒正眼瞧他。
人魚攥緊拳頭,她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把所有人放眼裡的樣子。
他很讨厭她這副樣子。
*
下午三點十分,比賽正式開始。
這一場比賽直接将今天的氛圍拉到了高潮。
人魚率先沖過去,神鹿沒有輕敵,主動迎上他。
不管是台前還是幕後,兩人都是第一次對上,觀衆席上也異常安靜,大家都在期待最後一場比賽。
場下,兩個幾乎快到模糊的身影迎面對上,傍晚的光線不比中午,有人為了看清楚些,不自覺直起身。
衆人隻看到兩人腳下的草地因為巨大的沖擊力而随風顫動,逐漸形成漩渦中心。
等觀衆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兩人的位置已經調換,人魚眉頭緊鎖,甩着微微發麻的手,神鹿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第一次而已,人魚并不在意,反而笑了起來,唇角的笑意掩蓋住眼底的異樣情緒,他再次沖了過去,一腳踢向神鹿腹部。
人還未到,神鹿就已經感覺到腰側的衣服被腿風吹動,她急速後仰,又趁着人魚攻擊落空的瞬間,直起腰,一腳踹向他的胸口。
就像那天被掐住脖子一樣,人魚同樣躲閃不及,腳尖點在他的胸口,踉跄往後退去。
神鹿趁勝追擊,身體騰空,雙腿齊齊用力,踹在了他的胸口上。
“哇——”台上鼓掌聲四起,為第一次短暫的勝利而歡呼。
梁祝攥緊拳頭,看着賽場上兩人纏鬥的身影。
人魚沒想到這麼快就輸了第一局,也沒想到神鹿的速度這麼快。
聽着台上為神鹿歡呼的聲音,想到中午自己在實驗室打針劑時的無能為力,他腳下蓄力,沒有多想,再次朝神鹿攻擊而去。
神鹿不想糾纏,伸出胳膊格擋,急速後退,想要遠離他,可是人魚不依不饒,追上來,兩人再次過了幾招,如此一直循環往複。
台上觀衆看着兩人,人魚的每一次攻擊都像是被梁祝預判,且能穩穩接下,看上去中規中矩,一來一往,誰都沒有受傷,與其說是決鬥,不如說是切磋。
一人不動,兩人都沒辦法進一步,隻能這麼拖着。
人魚皺眉看着神鹿,不甘心地問道:“你為什麼不主動攻擊?”
可是神鹿沒有說話,甚至都沒有給他一個眼色。
見人不回答,人魚心中不爽,但也沒有再廢話,這次他出其不意,一拳往神鹿面部捶去,神鹿往一側躲開,他又用另一隻手去抓她的脖子。
耳邊破空聲響起,感覺到腰側的衣服被風吹動,人魚隻能撤回來,向後翻身,躲開神鹿的攻擊。
大家都沒想到最後一局竟然這麼中規中矩,怎麼着都得來個激情高昂,熱血四溢吧,現在倒好,兩人實力差不多,誰都沒有找到突破點。
顧長風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手指卻在膝蓋上越敲越快。
外人不知道,但是人魚知道,從一開始他就被壓制着,不是實力的壓制,是生理上的壓制。
他不服,他要打敗她,無論用什麼方式。
這次,人魚沒有躲,快速收回手,雙手抱着神鹿踢在自己胸口處的小腿,拉着她往地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