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徹底慌了,下意識脫口而出:“不要,不要看!”
直到叫出聲,她才突然反應過來,顧林下這就是在炸她,讓她自己承認。
她搖着頭和神鹿說:“都過去了,不要再追究了,我已經拿到顧長風犯罪的視頻……”
看着對面的人泰然自若的樣子,她現在思緒很亂,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很慌,顧林下為什麼要對神鹿說這些。
神鹿抿唇不語,皺眉盯着顧林下,梁祝從來沒有跟自己說過這件事。
但是看到剛剛梁祝的反應,她已經大緻确定什麼情況了。
“後來,比賽那天,顧長風叫梁祝過去,”顧林下饒有興趣地看着神鹿緊皺的眉峰,“你猜,他跟梁祝說了什——”
“别說了——”梁祝突然向前一步打斷她,眼眶發紅地盯着顧林下,“别說了。”
“你為什麼要跟她說這些,”她憤憤不平道,“神鹿不會被你挑撥的。”
可是顧林下卻看向神鹿身側攥緊的拳頭,眉眼彎彎:“那可不一定哦。”
手心被燒焦的部分散發出陣陣疼痛,神鹿紅着眼眶看向身邊的人,怪自己太遲鈍,以為拒絕為顧長風做事之後他會就此放棄,可是她太天真了,原來顧長風私下一直在騷擾梁祝:“對不起,我太笨了,一直都沒有發現……”
梁祝看着神鹿眼底逐漸變紅,隐隐有失控的樣子,她雙手握住她冰冷的拳頭:“神鹿,别多想了,我們現在不是擺脫他了嗎,逃出去以後,再也不來開元了。”
“你覺得你們現在還逃得掉嗎?”顧林下看熱鬧不嫌事大,“你U盤裡裝着他的罪證,如果他被立案調查,不知道牽扯出多少樁不了了之的陳年舊案,你覺得他會輕易讓你們逃走?”
“就算你現在把東西交給他,你覺得他還會放過你們嗎?”
“你覺得那晚他為什麼在察覺到你在門外偷聽的那一刻是殺了你,而不是叫手下出來抓住你。”
“那可是在開元,他的地盤。”
顧林下突然自嘲地笑起來:“因為他習慣了呀。”
“哦對了,你走之後有沒有覺得有人跟蹤你呢?”
梁祝越聽越不對勁,心中一閃而逝的想法再次被推上來。
她不安地看着顧林下,好似突然明白了什麼,聽着胸腔傳來劇烈的心跳聲,用連自己都陌生的語氣說:“你想擺脫他?”
所以她在一号實驗樓屋頂上安裝隐藏攝像頭,所以她提示自己電腦密碼,讓她拿到視頻,然後送去警察局——
等等——
真相仿佛一點點在浮出水面,她的心突然漏了一拍,腦海中回憶起過往的一幕幕畫面。
那晚顧林下遇到顧長風時下意識躲避的身體,跟他談話時低聲下氣的語氣以及許久不回的顧家。
她氣息不穩,快速梳理顧林下所引導自己所做的一切:碰到顧長風——及時出現幫她解圍——食堂再遇顧長風,被叫去包間——神鹿闖入——顧長風私下找神鹿,試圖用平安和金錢收買她為自己做事,眼見事不成,搬出梁祝,神鹿軟硬不吃,拒絕——顧長風找梁祝談……
後面的事不用想,梁祝被逼得沒辦法,才選擇孤注一擲,和神鹿逃跑。
所以,隻是用動物的性命做籌碼還不夠,顧林下不能賭她僅僅因為善良而選擇留下。
她做事從來都是雙重保險。
所以,她透過薄薄的布料,握住口袋裡的U盤,顧林下想讓她将顧長風犯罪的證據交給警察。
可是,她後背一陣發涼,U盤裡也有顧林下犯罪的證據啊,如果從始至終是她設的局,怎麼會忽略她自己,畢竟她連工作牌都算到了,沒有理由想不到這些。
“你想讓他坐牢,”梁祝試着說,“就算将自己賠進去。”
“不,”顧林下笑着看她,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涼,冰冷地吐出幾個字,“我想殺了他。”
梁祝睫毛顫了一下,像是看陌生人一樣看着顧林下,她不了解她的人生,但是在她父母雙亡流落街頭的時候,是顧長風将她帶回去收養,讓她上學,給她贊助開公司……
但是,不了解顧林下的人生,她不好評判。
隻是覺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冷風穿堂,額頭上的汗一瞬間變涼。
她之前想過無數可能,但是從來沒想到顧林下真的這麼大膽要殺了顧長風。
可顧家在江海根深蒂固,怎麼容她連根拔起。
但她是顧林下,一定還有後招。
梁祝腦海中突然響起剛剛顧林下說的那句話:主角來了。
醍醐灌頂,她整個人顫抖起來,一字一句,語氣極重,仿佛刻進骨髓:“你想借刀殺人。”
“你想借神鹿的手殺了顧長風。”
還沒等顧林下回答,她感覺身上的力量仿佛被抽幹,那一刻,連站都站不穩:“所以,将尹蘇的地址告訴人魚的那個人是你,讓他接二連三挑釁我,将我引去的也是你,就算我那晚沒有跟上去,你也會想其它辦法讓我和顧長風見面,看到他犯罪……”
想起那天顧長風見到顧林下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林下,你好久沒回家了。
所以他來了,來看她。
呵呵。
原來從她踏進開元的那一刻就開始被算計,一步步走上顧林下設好的路。
研究完她所想要的東西,沒有價值後,物盡其用,利用她們解決顧長風。
妙。
梁祝第一次覺得自己笨得可以,以前被顧林下說笨還沒覺得有什麼,原來是這個原因。
此時此刻,看着顧林下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麼。
所以,她擡起頭,自嘲地笑了一聲,看着夜空中盈盈藍光,砰——一朵煙花在空中炸響,那一百萬的煙花是準備買她和神鹿的兩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