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碗粥是目前唯一的線索。
當務之急便要找到這粥裡究竟下了什麼藥?
粥裡聞着似乎有些果子的清香,隻是味道略微奇怪。
陸熙華也不曾離開,坐在她身側看了好一會,又靠着她,湊近聞了聞桌子上那瓷碗,随即,她勾唇道:“将軍有發現什麼嗎?”
缪月将那瓷碗拿過來些,微微皺眉,側頭看着陸熙華,答非所問,“你的膝蓋…”
陸熙華聞言淺笑,卻是又湊她近了些,仿佛要貼到她身上來:“世人皆言将軍殺人如麻,暴虐無常,可我覺着,将軍分外心細,多虧将軍的藥,我已無礙。”
缪月并不說話。
陸熙華又湊得近些,杏眸有些迷離,輕輕道:“許是将軍也是女兒家,心思才會這般細。”說着,一手撫上她的胳膊,似乎要往她懷裡靠。
缪月最是受不了陸熙華如此挑撥,無論故技重施多少次,她也還是會上鈎。
她推開陸熙華,面色如常,耳廓卻是紅了,“我是不想欠你人情。”她黑黝黝的眼眸盯着陸熙華,“你救了我的命。”
陸熙華移開視線,收了笑,舉止不如剛才輕浮,她将目光轉到桌山幽幽閃動的燭火,杏眸裡浮起一抹異色,燭光溫暖,很快又沉寂于眸底,“将軍可曾知道割風林?”
缪月聞所未聞:“那是何物?”
陸熙華頓了頓,眼眸低垂:“三年前設在夏國的赤河戰場,想必将軍應該聽過缪氏通敵叛國的一事。”
缪月沉眸,雙手握拳,眼裡閃過狠戾,“聽過。”
“缪氏先祖被譽為開國功勳,跟随開國皇帝夏京王上讨燕國,下伐奴又國,忠心耿耿。出了缪氏通敵一事,舉國震驚,乃是夏國人最大的恥辱。如今的夏皇夏邕十分震怒,我聽聞缪氏和其麾下的北虞軍死後并未立碑冢。”
陸熙華突然不說了。
缪月無聲看她,桌上的燭光模糊她的面龐,纖長睫毛隐約顫動。
她的語氣似乎有些悲怆。
“他們曝屍雪野,未留全屍,數日過去,狄易燒了一把火,那場火燃了三天三夜,把屍體燒成了灰。再後來,以骨血作為肥料催生了大片的割風林。此樹結一種名為“割”的果實,有劇毒,碾磨成粉吃入腹中,如刀割髒腑,最後讓人抽搐而死。”
缪月顫顫眼睫,有些難以消化,原來他們拼死拼活,連最後的歸屬也被剝奪。她想起義父對她的勸導,軍隊每個士兵的臉龐,他們跟着她一起對抗敵人,臉上是笑着的得,相信她必會帶領他們凱旋歸來……
缪月仿佛又置身血腥的戰場,面上越發森冷,“這碗裡下的渡便是‘割果’?”
“割果”既是在夏國境内,那郭通必然與夏國人有所勾結,可誰又會與郭通勾結?
頭中閃過什麼東西,剜心之痛又來折磨她,她看向陸熙華,有些目眦欲裂,“是狄易……#”
缪月反應實在過大。
陸熙華愣了一下,随即點頭,盯着幽幽晃動的火苗,“不然郭通怎會有如此膽子公然冒犯将軍。”
缪月心下一沉,她以為郭通隻是因她占了主将之位生了嫉恨之心,覺得隻是軍中内部矛盾,竟不知這“割”果竟牽扯出狄易。昨夜那大場大火,她二人如此輕松就脫困,原來狄易目地不在此,而是徹底把她趕出燕軍軍營!
"将軍!"
一聲呼喚打斷了缪月的思緒。
此刻天已經亮了,昏沉的天又開始下起鵝毛大雪。
丁志一夜奔走兩趟,周身充斥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将軍!軍中暴亂已然控制不住,還請您立馬移步軍營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