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記憶還停留在陸熙華是貴妃的時候。
在後宮裡的陸熙華,每次淩霄去見她的時候,都是半躺在貴妃椅上,香爐點着熏煙,一身宮裝的陸熙華在則是輕輕搖着合歡扇,曼妙曲線裹在繁複妃袍裡,聽她講宮内宮外的趣事。
講到開懷處,人就微微晃肩,頭上的金钗“簌簌”作響,拿合歡扇掩面,隻露出一雙顧盼生輝的杏眸。
陸熙華在宮中并不算得絕頂的美人,甚至與宮妃們比起來,還有幾分平庸。
可她身上有一股令人動容的韌勁,恐是因為在外流浪了許多年,因而到了勾引的地步,純且欲,又帶了淡淡的滄桑,那種令人着迷的氣質,在夏京貴女的身上鮮少能見到。
淩霄手裡提着一盒從聚味樓打包的叉燒鴨,這是夏京最出名的菜系,想不到燕國的邊城也會賣,她清了清嗓子,提了提鴨子,“陸姐姐,你買這些東西幹嘛呀?”
淩霄湊近了幾分,聲音清亮,因着打趣的緣故,帶了幾分俏皮。
陸熙華回過神,笑笑道:“拿來吃呀。如今我住在燕平家,可不得勤快點。”
淩霄不知說什麼好,轉移話題,“陸姐姐,你說那郭通為何要把女兒安置在月鎮,住在一起不是能夠更好地護着她嗎?”
陸熙華聞言頓頓,又搖了搖頭,“那郭通愛女心切,且他又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将餘姑娘安置在月鎮,是為保護她……有些東西是值得拿命去守護的……”
淩霄摸摸腦袋,卻也點點頭。
陸熙華又道:“淩霄,你再去月鎮一趟,看看那位姑娘是否還安好?”
在宮中時,她便已經嗅到當年赤河戰場上的端倪,深思熟慮後,便攬下赴邊傳旨這樣吃力不讨好的事,跟着她來的暗衛是從狄易刀下救下的北虞殘軍。至于郭通是因為淩霄打探到郭通受狄易威脅,順便發現月鎮一位姓餘的姑娘家門附近時時盤旋來路不明的黑衣人。
淩霄踮了踮手中的雲今劍,拍着胸脯道:“陸姐姐放心!”
“小心些!”陸熙華話音還沒落,人就沒了影,也不知淩霄聽清了沒,無奈搖了搖頭。
夜色越發深了,陸熙華做好了飯菜,人卻還沒回來,按着往常時間,這時候也該回來了。陸熙華看看冷掉的菜,蹙了蹙眉,正要将菜拿進竈房,府門響起一陣敲門聲,咚咚咚的聲音很是急促。
陸熙華小跑着去開門,剛打開門,雪花連同一陣酒味鋪面,一道人影直直往她身上撲來。
鋪天蓋地,重量壓得她踉跄後退,本想把人推開,鼻尖嗅到一股冷冽氣息裹在濃郁的酒香下,淡淡的,帶着點女兒家的香氣。
陸熙華緊張的心跳緩了緩,意識到人是缪月,手忙腳亂想要将人扶正,這人今日喝得太醉了,頭伏在她的肩頭,且她身子高大,陸熙華并不能穩住她,有些搖搖欲墜。
擺弄一番仍不得要領,陸熙華隻能抱住缪月。
落下來的雪花打着旋,缪月身上落了不少雪,陸熙華頰邊觸到一陣冰涼,動了動,“将軍,你喝酒了?”
倒在她身上的人并沒有說話,反而因着她的話口氣稍冷,說的話有些含糊,“别動。”陸熙華内心忐忑,自是不敢亂動,隻怕這位陰晴不定的将軍下一刻要将她腦袋削下來。
漫天的風雪還在紛紛揚揚,陸熙華被人壓在懷裡,這人與缪月身量差不多,高了她接近一個頭,對方衣服上的雪已被兩人的懷抱融化了。這樣抱着她也有些那難受,為了讓自己好受一點,她調整了一下姿勢,雙手也環住缪月。
陸熙華想人總歸是醉了的。
下一刻,她腳懸空,缪月竟拖住她的臀,将她整個抱起。
陸熙華不得不抱住缪月脖子,驚得與那雙迷蒙鳳眼對視,“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