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覺得很有必要,克裡斯殿下,”戴納盯着克裡斯的眼睛,“現在您知道這條消息了,我對您可能給予霍朗的答複很感興趣。您會答應他嗎?”
“戴納大人希望呢?”克裡斯沒有正面回答。
戴納卻比克裡斯坦誠得多:“如果您真的願意參考我的意見,那麼當然——我希望您拒絕他。克裡斯殿下,霍朗已經三十八歲了,按照廷内法師的平均壽命來算,他已經活不了多久了。毫不避諱地說,也許明天早上我們就能聽到他異化或是暴斃的消息。他所能提供給您的幫助微乎極微。”
“僅僅是這樣?”克裡斯擡眸和戴納對上了視線。他有一種預感,戴納接下來的話将會比前面這些無關痛癢的東拉西扯重要得多。
見克裡斯開始正視這場談話,戴納也流露出了滿意的神色:“不,這隻是第一點。而第二點,關于霍朗其人。他是否是真心和皇族合作,又是否真心願意做好您的老師,這很值得懷疑。他靠攏皇室這件事在我看來動機不純,就像我帶隊靠攏教會世俗派一樣。您在羅德裡格公爵府長大,應該最明白陰謀者們有多虛僞。”
克裡斯輕輕笑了一聲,似乎并沒有被戴納引導情緒:“這隻是你憑空的臆測?”
“不,克裡斯殿下,”出人意料的是,戴納否認了這一定性,“我認為我的猜測有理有據。您曾經的摯友安瑞克就是霍朗的學生,他的死疑點重重,您難道就沒有懷疑過什麼嗎?”
“安瑞克?”克裡斯沒想到戴納會在這種時候提起他。
戴納表情平靜,像是早料到了克裡斯會是這個反應:“安瑞克死後,我查過當時羅德拉港灣那一邪惡事件的相關檔案。很奇怪,以它的危險性評級,以及審判廷正常的事件流程,它本不該在那個時候出現在坎德利爾中央審判廷。它直接越過了約密地方審判廷,甚至越過了整個諾西亞東部教區的管轄,出現在了坎德利爾……這真的十分奇怪。所以我動用了一些外省的人脈,想要搞清楚這件事背後的原因。”
“然後呢?”
見克裡斯終于忍不住情緒外露了,戴納微眯眸:“然後我發現,那份檔案是被人主動抽調上來的。隻是通常來講,檔案被人主動抽調上來的任務,動用權限上調檔案的人會主動接下來。幾乎沒有任何一個法師會在調完檔案後将其送回塔内閑置。可是羅德拉港灣的檔案,似乎并不是安瑞克抽調上來的。上調檔案的法師另有其人。這就很耐人尋味了。我和亞爾林、克拉倫斯他們多番讨論,都覺得這不像是個普通的惡作劇。但有上調外省檔案權限的人,隻有坎德利爾審判廷中央的大法師及以上職階,還需要獲得檔案調離處的外省地方審判廷廷長同意才行。”
“大法師及以上?”這樣的發展更是克裡斯所沒有預料到的了,“也就是說當時的坎德利爾審判廷大法師五人團其他四人,伊利亞、亞爾林、萊因斯、克拉倫斯……不,首先,絕對不可能是伊利亞。所以隻能是……”
“克裡斯殿下,”戴納打斷了克裡斯的思考,“除了他們四個,還有我和霍朗。”
克裡斯猛地回過神來:“那家夥抽調外地的檔案,廷内沒有相應記錄?”
“我去查過,但都被抹除了。”戴納竟也沒有不耐煩。
克裡斯僵硬了好一會,才聽到戴納緩緩開口:“我可以以法術方式在您面前發誓,那個人不是我。而以我對亞爾林和克拉倫斯的了解,他們跟安瑞克沒有什麼私下的仇怨,應該也不會做這種事。至于萊因斯和伊利亞……您對他們應該也算了解,他們沒有害安瑞克的動機,也不是能使出這種卑劣手段的心性。”
克裡斯擡頭對上戴納的視線,明白了他的意思。
戴納适時地給出一個安慰的眼神:“當然,在我和霍朗之上,廷内當然還有一些更為神聖的存在。但那些東西早已超脫了‘人’的範疇,以它們的威能,不需要用這種手段。”
所以,那個人隻能是霍朗。
克裡斯還有些猶疑戴納是不是在撒謊,故意引導自己對霍朗心生芥蒂,戴納卻好像看透了他内心的想法,伸手壓住了他的肩膀:“克裡斯殿下,奧蒂列特是霍朗一手提拔的。您既然知道我和霍朗針鋒相對,那麼我也沒必要向您掩飾了。我曾讓克拉倫斯調查過奧蒂列特的背景,安瑞克接手羅德拉港灣的調遣任務,離開坎德利爾前的一個月,奧蒂列特剛剛被升為她當時任區的大法師。安瑞克和我們斷聯之初,奧蒂列特就已經在霍朗的授意下趕赴坎德利爾了。您如果不相信我說的話,所有的證據,我都已經讓克拉倫斯整理好了,等您出塔之後,可以随時來找我查看。”
“屆時我會是個比霍朗好一萬倍的老師,克裡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