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卡帕斯擡手按住了自己的肩膀,克裡斯往左躲了一步,沒躲開:“你不是要回塔裡回複任務嗎,跟着我出來幹什麼?”
“我這是不放心您的人身安全,”卡帕斯保持和克裡斯一緻的步速,完全不給克裡斯甩開他的機會,“克裡斯殿下,您要去哪我都可以陪您去。”
卡帕斯古怪的用詞讓克裡斯從喉嚨裡擠出一聲無甚情緒的笑:“真謝謝您卡帕斯大人,但是不用了,我覺得我今天下午要做的事您完全可以不參與,這對您有好處。”
“是嗎?”卡帕斯側眸,在視線觸及克裡斯法師徽章的一瞬間将法術力量傾瀉而出,以此來确保接下來的對話不會被審判廷通過對兩人法師身份的标記監聽到,“可是沒有我的話,您要做任何事情都逃不開審判廷的耳目。您不會覺得,廷内法師私聯‘菲拉德林’這種事教會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你怎麼知道我……”克裡斯頓了一下,猛地反應過來自己不應該這麼快就承認:“卡帕斯,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想做我私聯‘菲拉德林’的同謀?”
“很好,看來您終于想起我們之間的關系了。”卡帕斯點了點頭。
克裡斯“呃”了一聲:“目前為止我做的事幾乎沒有一件是關系到我們兩個人的‘共同利益’的——包括和‘菲拉德林’取得聯系。卡帕斯,你沒有跟我進行利益互換的目的性,我想不通參與這些事對你來說有什麼好處。”
“但我說過我願意效忠于您、為您所用,”卡帕斯微微逼近了,甚至盯住克裡斯的眼睛,“這很好理解不是嗎?”
克裡斯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這讓卡帕斯笑出了聲:“您總是在躲我,克裡斯殿下。您在害怕什麼?如果是害怕被卷進教會争權奪利的洪流,恕我直言,您分明已經走上了這條路。”
“沒什麼,”克裡斯收回放在卡帕斯身上的視線,略微平複了一下心情,“我隻是一個人行動習慣了,也不太希望其他人因為我的緣故遭逢無端的厄難,僅此而已。既然您執意要跟我一起,那麼我事先聲明,要是事情敗露,審判廷追究起來,我不保證……”
“您不需要保證什麼,”卡帕斯打斷了他的話,“我來保證這件事不會被審判廷發現。如果他們有所察覺,那就由我來承擔責任。”
克裡斯看了卡帕斯一眼,沒再說什麼,心底那種古怪的感覺卻越發強烈了。
今天的坎德利爾陽光正好。出了審判塔,克裡斯選擇繞過最近的教堂,順着一路樹蔭的波特街去往貧民窟的方向。斑駁的樹影落在克裡斯和卡帕斯身上,将他們身上的法師長袍漂染出細碎的、邊緣泛黃的花紋。與臨近富人區的曼切斯特街不同,波特街的建築都很老舊,甚至給人以搖搖欲墜的觀感。淩亂的房屋、近路的玻璃窗,和克裡斯幼時印象中的“波特街”模樣沒什麼不同。
時代在發展,富人區一天比一天繁華,貧民們卻好像被諾西亞徹底抛棄了。他們的生活永遠被名為“窮苦”的力量定格在了那個克裡斯童年記憶中坎德利爾最為寒冷的冬日,日複一日,在看不到通往幸福的希望的勞作中麻木循環。
“您好像對這裡很熟悉,”卡帕斯一直在觀察克裡斯的神色和舉止,“克裡斯殿下,在羅德裡格公爵府長大的諾西亞三王子,也有來貧民窟觀察窮人們的生活的必要嗎?”
“沒有,”克裡斯拉了拉法師長袍的衣領,試圖将自己的脖子完全遮住,“富人自以為是的‘善良’和‘憐憫’,對于這裡的人來說……隻是一種羞辱。”
卡帕斯愣了一下,旋即笑了一聲:“沒想到您還有這樣的覺悟。”
克裡斯沒有回應卡帕斯的誇贊,隻是在環顧了一圈四下的環境後,微微皺起眉頭:“奇怪,怎麼今天一路走來,路邊的所有垃圾桶都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