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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俄狄浦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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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顫的黑影将地下“神堂”裡沒站穩的小法師們都掀了出去。離石闆最近的幾名高級法師艱難穩住身形,暫時度過了這場危機。由于還沒搞清楚石闆上劍拔弩張的氣氛從何而來,自己又究竟應該幫哪一方,他們沒有急着動作。

“上面、上面……”打破沉默的是一名跌坐在地的中級法師。不等其他人領會他的意思,他在看清“神堂”天頂上的漆黑後,驚叫着将匕首插|進了自己的脖子。

資曆尚淺的初級法師們多半還沒那麼敏銳,打頭的幾名高級法師還沒來得及将“閉眼”的命令下達,已經有不少人出于本能的好奇,将視線投向了那片引發同伴自殺的、倒懸的深淵。不具象的瘋狂在人群中蔓延開來,哪怕幾名高級法師有意阻攔,石闆之下的小法師們依然一個接一個地受到感染,喃喃着他們所聽不懂的話語,狂熱而義無反顧地向死亡投身。

靜谧、扭曲,血腥刺鼻。克裡斯強撐着顫抖的身軀将霍朗拉進由“懼怖”的神力所構成的法術領域。霍朗的力量與動作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限制,他卻不怒反笑:“‘冥河之龍’卡洛斯的恩眷,這就是你跟我撕破臉的底氣嗎?”

克裡斯雖然疑惑為什麼在祭儀受到破壞後科拉隆的力量仍舊可以影響現世,但在霍朗面前他不能露怯。這讓他有些焦躁起來。他必須盡快殺死霍朗,同時這裡的法師們也必須盡快出去。他們沒有高位存在的庇佑,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影響。

在法術力量的加持下,他盡量穩住語氣,同帶頭的幾名高級法師呼喊:“帶法師團的、其他人,都出去!”

然而,幾名高級法師猶疑着,并沒有聽從克裡斯的建議。

“自己都落到這步田地了,還想救更多的人嗎?”霍朗的語氣十分諷刺,克裡斯終于在他眼底看到了明晃晃的惡意,“放棄吧,他們不信任你。哪怕因為我對你出手的舉動,他們會意識到我值得懷疑,那又怎樣呢?人類是一種極其自作聰明的生物,他們不會輕易相信你明晃晃的善意,而惡毒的壞人隻要掉幾滴眼淚,他們就會覺得他總有苦衷……成為你的老師以來,我好像還沒真正教過你多少,以至于你連這樣簡單的道理都不懂,真是失職。”

克裡斯沒有回他的話,隻是在他周身法術力量暴起的一瞬間喚出長槍,準确無誤地,将槍尖抵在了霍朗喉頭。

大地的搖晃以及失血、生理疼痛所帶來的眩暈讓克裡斯不得不咬住口腔裡的軟肉,才能勉強維持住思維的清晰:“發令讓他們出去,這是我們兩個的事。”

“想要向我發起一對一的決鬥?”霍朗的目光變得有些憐憫,像是在看一個不聽話的小孩子,“很容易啊。”

“嗬啊……”随着霍朗的話音落下,一道古怪的詛咒氣息籠罩住了這片燭光搖曳的地下“神堂”。克裡斯溫熱的血液“啪”一聲碎在地上,緊接着便是無數道有别于人類的嘶吼,慘叫聲接連在人群中響起。那些幸存的,剛剛聚攏成一團的法師毫無征兆地發生了異化,少數異化進度慢的,竟然當場被“同伴”撕成了碎片。

“你!”石闆下的異狀讓克裡斯收緊了拳頭,猛然擡眸對上霍朗漠然的眼睛,“你做了什麼!”

霍朗擡手:“一點邪|教徒的‘聖水’,一點以法術标記為引的詛咒而已,既然要活祭,那點邪|教徒所準備的血肉可不夠。把‘奧蒂列特’的相片還給我,我會讓你死得幹脆一點,否則——我相信,你不會想親身體會那種淩虐的,克裡斯殿下。”

“‘奧蒂列特’?”克裡斯諷刺地笑了一聲,“你們那個時代的人,喜歡這樣稱呼自己的母親?”

霍朗冷了語氣:“還給我!”

現在的局勢對克裡斯而言實在不利,不知道出于什麼緣故,奧蒂列特竟然還沒趕到這裡。因為喝下了“翼骨”的“聖水”,克裡斯不敢貿然動用法術力量,隻好順着霍朗的意思,從衣兜裡掏出了那隻染血的相框。

看到相框的一瞬間,霍朗便近乎瘋狂地撲了上來。他甚至顧不上玻璃裂隙中滲透了韋倫的血,奪過相片便用力擦拭起來。隻是沒想到,指尖剛剛觸及相片上女人模糊的臉龐,世界便在他眼裡天旋地轉。

“幻境法術?”霍朗一愣,當即就要撲過去殺死在相片中預留了力量的幻境制造者克裡斯本人,但他撲了個空,下一秒便墜入無盡的雪色。

“該死!”勉強站穩後,霍朗狠狠罵了一句,第一時間提起警惕,開始打量幻境中的造物。

熟悉的場景,像是……他童年記憶中的佩倫哲*省。這樣的認知讓霍朗一愣,下意識想要抽出自己的匕首。可惜他的手摸向腰間,抓了個空。霍朗發現自己似乎年輕了二十餘歲,仿佛還是佩倫哲省的海濱小鎮裡,那個孤僻、陰暗的少年。

暴怒的情緒在一瞬間上湧,又很快被他壓下。霍朗知道,自己不能陷入回憶,自己不應該迷失在這樣一個拙劣的,近乎可笑的幻境法術下。

隻是奧蒂列特忽然落在他額頭上的手,還是讓他恍惚了一陣。

奧蒂列特、奧蒂列特……母親,母親。

在霍朗的記憶中,奧蒂列特·奎恩,她的手是白皙、細膩的。在奎恩家族落難前,她是個養尊處優的貴婦人。她親自教他讀書、寫字,畫畫。她會讓女仆将清晨仍帶着露水的花從花園裡采下,修剪完成後,插到他床頭的花瓶裡。她會在下午打着漂亮的遮陽傘,牽着他去參加其他貴族家庭的茶話會。她就像畫家筆下的向日葵、麥田,碧海,帆船;像作曲家寫在稿紙上的演奏曲目,像詩人們的詩歌,散文家成名作裡的排比句。

對于霍朗·奎恩而言,她是世間一切美麗的具象化。

霍朗隐忍着翻湧的情緒,任幻境中的“奧蒂列特”将自己摟到懷裡。

窗外的雪漸漸大了,霍朗盯着那扇髒黑的玻璃窗,忍不住懷疑,自己被母親賣掉的那天,天氣是不是也這樣冷。

就像維納斯的手臂生來就是要斷的——奧蒂列特的美,也是生來就要被毀壞的。祖父和父親被推上斷頭台的那天,他被奧蒂列特摟着,在人群裡等待最終審判的來臨。大人們你推我搡,除了衣擺和成年人的腰部,霍朗什麼也看不見。奧蒂列特沒有将他抱起,伴随着一聲驚呼,人群像是茶話會上那些小茶壺裡煮開的熱水一樣沸騰起來。奧蒂列特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們就這樣被人群沖出了屬于奎恩家族的榮耀時代。

來到佩倫哲省後,奧蒂列特不出意外地被她的哥哥拒之門外。

諾西亞這個國家實在太冷了,一年裡有一半的日子雨雪交加。那天他牽着奧蒂列特的手,茫然地站在雪地裡。他問奧蒂列特:“你很傷心嗎,媽媽?”

他的媽媽擦了擦眼淚,蹲下身将他抱在懷裡。他知道,對于母親而言,他大概是個累贅。但他的母親并沒有因此抛棄他。他們在鎮上的街頭租了間陰暗潮濕的地下室,在租房給他們的胖女人的幫助下,奧蒂列特每天都攬一些活計來糊口。至于他,奧蒂列特仍舊讓他讀書。

每天晚上,在那張缺了兩個角,被蟲蛀得不像樣子的老木桌上,奧蒂列特給他擺好從垃圾堆裡撿回來洗淨的刀叉,勒令他不許忘記貴族們的餐桌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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