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了門口,自然也就沒有什麼所謂的大叔在等他,有的隻是一群被憤怒沖昏了頭,隻想找人茬的不良少女。
以及少女背後請來的一群社會仔。
普通同學早就自動回避了道,更别提有人敢進去通風報信的。社會仔往身後指指,擡起粗糙的臉龐以鼻孔視人,高傲得仿佛天王老子降臨。
“顧灼青是吧?”
為首的女生一聲呸,将嘴裡的口香糖粘在了花壇上,也不知哪來“愛心家族”的中二口吻,将過眼劉海一甩道,“我妹說她被你欺負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如此大陣仗,這麼多的恫吓,是個普通學生都會抖三抖,心裡總會毛起一股不安。
可是……
站在他們面前的是顧灼青。
那個跟外人聊天蹦字跟一天不刷試卷一樣難受的顧灼青。
所以一群社會仔,就眼睜睜看着面前這個高瘦的男生蹲下,從褲兜裡掏出不知哪順的紙巾,将那塊口香糖包起來,完好無損地塞進了為首女生的外套口袋,然後轉身就想邁步走回體育館。
一套動作十分行雲流水,順其自然,仿佛對面的垃……人類不曾來過。
有句古話說得好,來都來了……
難道就讓面前這個舉止怪異的少年就這樣回去?頭發絲都沒薅一根?那他們在社會上一哥一姐的面子還要不要了?名号還能不能叫了?開玩笑?!
為首的女的一把扣住顧灼青的肩膀往回扯,“喂!說你媽的!!!”氣焰嚣張仿佛能炒菜,力氣之大好似能殺雞。
顧灼青配合地倒退半步,轉身,不緊不慢問她,“有事?”
社會仔按捺不住了,尤其感受到顧灼青那副“自命清高”的态度,火氣一下子爆上來對着那人就是一拳。
顧灼青沒閃,那一拳倒是結實地印在臉上,讓他踉跄了幾步。
後面幾位正要進場館的學生,明顯被這種欺淩弱小、喪盡天良的架勢唬住了,在顧灼青的冷眼注視下,迅速逃離案發現場。
“喂。”
顧灼青擡起手臂,抹掉唇邊的血漬,叫道。
“去後面。”
這是他再願意多說的三個字。
一群人的撤離不過半分鐘的時間,體育館門口不多久就恢複了熱鬧,沒人在意這裡之前發生了什麼,知道的也隻是感歎虛驚一場,但願人沒事。
“行了,就這裡吧,趕緊教訓一頓走了。”
幾個社會仔明顯不耐煩,一路到偏遠林子,緊趕慢趕催着為首大姐趕緊解決完事,都是成年人,誰還有心情為了幾兩不值錢的“結拜”真給這群小孩當猴耍。
為首大姐還是個實在人,一定要讓人挨揍也要挨的明明白白,張口叫住前面的臭小子,“喂前面的……顧灼青是吧。”
大姐拇指朝内指指自己又掏出食指指指顧灼青,傲慢得可以。
“以後看清楚了!傅南楚可是我罩着的!你,最好給我離她和她男朋友遠遠的!你以後再敢對她男朋友動手,或者有任何一點不敬,我會讓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喊完就給後面幾個混混示意,自己立刻退出戰局。
社會仔接收到信号,立刻蜂擁而上。早點完事早點走人,他們也不過是需要嚴格遵守上班時間的打工仔。
而像顧灼青這種人,打架随時看心情。
沒有觸碰他底線的架他從來不打。
就像以前來家裡那撥催債的,不是郝夭阙那一次誤打誤撞跑出來,拿着個鐵鍋惹毛了人,他也沒準備動手……
外圍還有沒參與群毆的人,點着煙跟為首大姐聊了起來。
煙霧彌漫之際驚訝開口,“那個郝正雄的兒子?!!你妹男朋友??”
大姐嗐了一聲,頗為不争氣開口嚎叫:哪呀,要真是我做夢都笑醒,還用得着你們來幫忙出氣。好像說是她搞了個什麼後援團,今天看到郝正雄的兒子不是被那小子揍了嘛,所以想要出出氣。
“我說呢……”,社會仔将煙彈在地上,腳尖碾了碾,“郝正雄這些年把他寶貝兒子藏得蚊子都鑽不進,倒也奇怪家裡竟然沒請私教,要不是他兒子出來讀書,社會上哪知道他郝正雄居然還有個兒子。”
為首大姐的嘴巴抿了又抿,抿了又抿,最終還是在男子點第三根煙時,幽幽道,“放火燒山,牢底坐穿……”
“咳……”男子心虛地瞄了兩下周圍,将打火機收了起來。
那廂混混都打累了,一群人烏泱泱踩着樹葉沙沙響離開了,留下顧灼青在原地勾着緩了好一會兒。
可是,落葉之間的窸窣聲卻一直不間斷出現。
人顧灼青确信是走光了,那這個聲音……他單手伏地咳了幾聲,總算将上半身擡了起來,一顆烏黑圓溜的小腦袋唰的一下從他身前冒了出來。
“呆……咳咳……”
呆呆委屈地彎下嘴,言語中都染上了股哭腔。
“他們為什麼要打你啊?呆呆好害怕……呆呆咬了他們好幾口,可是他們都沒有停下來……”
顧灼青恍惚了一下。
難怪中途有幾個混混下腳的時候還慘叫了幾聲……
他探手将呆呆捧了起來,靠坐在樹幹上平緩傷痛。
“你收集到了實驗信息沒有?”
呆呆緩慢搖頭,又握拳氣憤道,“呆呆都來不及多咬他們幾口,哪還管得了實驗信息啊!”
一聲輕笑在呆呆的頭頂響起,小黑煤球疑惑擡頭,就看見那雙仿佛容下了天地的雙眸安靜地注視着天空,好像誰都來過,好像誰也沒來過。
“呐,你……”
“呆呆。”顧灼青喚他。
“玊璜……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一雙耳朵靈動地抖了抖,那兩個熟悉的字卻是呆呆一生賴以寄托的地方。呆呆歪着腦袋想了想,拿短短的前肢在空氣中揮舞着,大喊道,“是家哦!!!”
顧灼青點點頭,将呆呆送回了來時的洞,獨自一人往大路上走去。
家……
顧灼青悶咳幾聲。
正好。
他從來沒有擁有過這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