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也叫了長溪一聲,喊她來搭建自己的帳篷。
長溪是個事不挂心的,直白地說就是沒有腦子,“較為”天真。
因此她自是看不出來哈斯跟其他幾人格格不入的氛圍,将手挂在顧灼青和蕭海魄的肩膀上時,還招呼哈斯一道坐下。
哈斯還在扯着虛僞的面具假客氣,便被一道不帶感情的清冷聲音打斷了。
“帳篷不夠,别擠在這兒了。”
蕭海魄和長溪看了眼顧灼青,又兩兩對視。倒是蕭海魄反應快,立馬附和,“就是就是,我跟灼青還不夠地兒睡呢,海凇的事也打聽的差不多了,你去找樂意接納你的情郎們去吧。”
哈斯在尬笑着,強撐表面話術,被郝夭阙不耐煩驅趕。
“趕緊滾。”
至此,再也沒有裝下去的必要了。
哈斯擡頭,趾高氣昂地看着這群人,滿臉寫着,你們給我等着!
隻不過留給他的隻有一群冷漠的後腦勺罷了。
入夜,萬籁俱寂。
本該是個酣睡的時辰,本該入了甜蜜的夢鄉......
“所以為什麼這個點還要玩捉鬼遊戲......”郝夭阙盯着手裡的牌無語,兩眼無神,“還有你倆,深更半夜淩晨三點,女孩子還不去睡嗎?不知道熬夜多傷皮膚嗎?”
啪的一聲,長溪一張紙條貼在他的腦門上。
“哈哈哈哈阙哥哥,你現在是鬼王哦!你看你滿臉都是紙條哎!”
郝夭阙拽下腦門上的紙,正要說話,接連不斷的咳嗽聲打破了僵局。
他看向對面幹幹淨淨沒有紙條的那張臉,伸手将背後的衣服丢了過去。
“穿上。到了晚上氣溫直降,連瓊脂石都宕機了,來之前有說過這麼冷嗎?”
他往掌心哈了團氣,使勁搓了幾下。
真也取出羽絨服給長溪披上,回道,“是說過氣溫較低,倒不至于冷成這樣。”他看了眼帳篷周圍亮着橙光的三塊瓊脂石,突然神色凜然,“什麼時候開始感到冷的?”
顧灼青披上郝夭阙的外套,指了指帳篷墊子上的紙牌。
是開始玩牌的時候......
真也慌忙關掉帳篷頂上的露營燈,将五人拉攏了一點。黑夜,無聲,沒有亮光,此情此景,怎麼說都得開始講恐怖故事了。但聽真也啞着嗓子,緩緩說出兩個字。
“來了。”
“什......什麼來了?”長溪一把抓緊蕭海魄的衣袖。
蕭海魄一個激靈,頓感後背發涼,就差吓地跳起來。
“噓......”
顧灼青将手指貼上唇,和郝夭阙對視一眼。二人很有默契地起身,以最輕緩的動靜悄悄打開帳篷的拉鍊。
“咔嚓.......”
一聲碎石脆響。
“咔嚓咔嚓......”
密集的,短暫的,啃咬碎石的聲音。
連長溪都反應過來了,跟蕭海魄捂着嘴巴屏息凝視,看顧灼青和郝夭阙鑽出了帳篷,再偷摸跟上。
在十汀海,星辰皎月本是不存在的東西,如若沒有這些光亮,理應伸手不見五指。
可當顧灼青他們拉開帳篷,周圍起初是霧霭蒙蒙,銀白色的氣體在黑夜裡有了具象。
當他們全身走進霧霭裡時,那氣體似乎頗有靈性,輕歌曼舞般貼着人的外套,揮之不去,不離不棄。若追趕得急了,那霧霭仿佛發出了歎息般,又隐隐綽綽離你三步遠,生怕打攪了清淨。
當鼻息與霧霭融合在一起時,陣陣幽遠的松木香便能順之入肺腑,令人飄飄欲仙,如乘風飛去。
長溪感覺自己要飛了起來,能在雲間嬉戲追逐,前方的真也正轉頭笑着等着自己。她一擡手,欲拉着對方的手遊玩,對面的真也卻立刻流下了血淚,面目猙獰。
長溪啊的一聲尖叫,瞬間被人捂住了口鼻。
“噓,是我。”
蕭海魄将長溪拽到帳篷前,正逢真也匆匆撤了回來。
“這霧不同尋常,估計是海凇的障眼法。”
三人回了帳篷裡,真也扯過長溪的手臂上上下下檢查,就差扒光了裡衣,直到長溪面紅耳赤,才尴尬地放開了她。
“我說你一個大男生,好意思拉着人家姑娘這麼輕薄。”
真也表情怪異地看向蕭海魄,緊接着便聽聞長溪輕笑出聲,“蕭哥哥,真也是女孩子哦~”
蕭海魄宕機了幾秒,随即嘟囔,“奇怪,灼青他們去哪裡了,明明前後腳。”
真也翻了個白眼,聽到蕭海魄的話語卻也安撫道,“海凇其實很像一個頑童,你要是沒有畏懼心理,跟它玩兒的話,很容易跟他們交上朋友。但是如果本身對他們心生膽怯,他們就會想着法兒地捉弄你,直到你吓破膽為止。但是說他們真的有什麼害人的心思,倒是沒有的。”
“那我們為什麼不出去找青哥哥他們呀真也?”
真也拍拍長溪的腦袋,“霧太大,海凇最喜歡捉迷藏,現在出去,很容易找不着北從冰崖上掉下去。況且要是把海凇吓跑了就得不償失了。要不這樣,你先在帳篷裡休息,我跟蕭海魄出去找他們,好不好?”
狼耳瞬間下垂,“不嘛,我想一起去。”
蕭海魄聽了一會兒......聽了好一會兒,默默拿起一根繩子捆在自己腰上,另一頭遞給真也。
“别說蕭哥哥不照顧女眷,老實在這裡呆着。”
說罷一頭鑽出了帳篷。
“阿嚏......”
“艹。”
“媽的,吓跑了?”
“噓,還在,别出聲。”
顧灼青跨過郝夭阙的肩頭,捂上了他的嘴。
兩人并立蹲在釣魚竿邊上,直勾勾盯着下面那一團亂糟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