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掀開外套時,老闆身上血紅的T恤令在場之人觸目驚心。
衣服上大緻寫着什麼,有些具體内容已經模糊辨認不清了,但并不妨礙讓人理解整段意思。
單子森,用行歌一族的能力,将所有口糧區的老闆囚禁于地庫。由于控制人數有上限,他每天隻派一批人出去幫他幹活,但回來的人皆忘記出去幹了什麼。
哪怕如此,為了避免走漏風聲,單子森仍蠱惑老闆們相互往對方嘴裡倒熱油,以緘其口,并以此為樂,占山為王。地庫無任何可求救之物,單子森也禁止他們攜帶外圍紙筆乃至任何物品回來,别無他法,僅憑殘存記憶,寫以此書……
如果這世上還有觸動人心的感情,可能就是憤怒過後的無可奈何。
當郝夭阙三人打開地庫時,迎面一堆蚊蠅蜂擁而出,緊接着蔓延出來股股尿糞血腥味,還夾雜着些陰間的死氣。
等地庫裡的人開始蘇醒,以為到了換班時間,再擡頭望向門口,不确定地揉揉眼,再仔細盯了會兒,才确定,那是救命的曙光。
僅僅不到十天,什麼樣的手段,才能讓人喪生活着的希望?
“都不給他們吃飯嗎?!”
真也哽了下,喉嚨堵着氣,說了前兩個字就帶上了些許悲涼,“也要......吃得進去才行。”
滿屋子商行老闆,無一不面部壞死,這是還活着的。那些死了的,怕是連五髒六腑都燒穿了。
隻有在地庫,他們才能控制自己的行為,可是過了一天,都不能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事。甚至于是誰害的他們,都了無印象。
可見樓梯上那件血紅T恤,應該是他們花了好幾個日夜,僅憑殘存印象,懷帶着多大的怨憤才有的意志力,書寫而成。
那位老闆怎麼跑出去的,已無從得知,他自己也知道,不是等來人救,就是等來死亡,而他是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人。
郝夭阙三人将還活着的老闆引導安置在一樓,撥通呼救設備的頻道後,就直奔頂樓。
地庫大門隔音,在單子森第一輪吟唱時,活着的老闆還未完全走出來,巡邏兵的人數還在他的可控範圍;可當他試圖蠱惑郝夭阙時,一樓所有老闆都聞其聲,人數過載,蠱惑失效。
郝夭阙敲暈單子森,那邊長溪和真也受困的屏障也随之解除。雖說多爾族易被精神力所創造的虛無制造束縛,但是像單子森這種的,一般都不會讓他有開口念口訣的機會。之所以輕松被制住,不過事先與郝夭阙商量好,想讓單子森放松警惕罷了。
“阙哥,你沒事吧。”
長溪匆匆趕來,看到躺在地上的單子森立刻呸呸兩聲,一腳将他踹飛了出去。
一樓大門吱呀被打開,原先呆在外圍的蒙面老闆已經被控制,最先闖進來的竟然是哈斯那組人。
起初藏起來的地庫那批人還不敢出聲,就怕單子森帶着巡邏兵回來将他們抓回去。
直到郝夭阙趴在五樓玻璃扶手上,上半身前傾,蓄勢一句。
大喊,“老闆們,回家啦......”
一個......
兩個......
三個......
一群......
哈斯那組人逐漸被血肉模糊的老闆包圍。
哈斯張張嘴巴,驚得說不出話,心急如焚地拍打着同伴的手臂,“啊......啊......快快快......快叫老師啊啊啊!!!郝夭阙殺人了啊啊啊———”
長溪哎嘿一聲,被真也攔了下來。
郝夭阙十指交叉,不禁感歎,“這孩子還是這麼實在。”
救助聯絡中心的老師來得很快,一邊封鎖地庫,一邊全區搜查召回受蠱惑的巡邏兵。
“據說連監控全局的老師都被蠱惑了,行歌一族這次下了血本,想在一場海考中打出名氣,提升種族地位。”
“還不如我們的電子監控好用。”
“電子監控也能搞破壞。”
“我就說憑單子森一個人,沒那麼大能耐讓整個口糧區成為無人區,原來還有同夥。整整十天!簡直慘無人道!”
“郝夭阙是吧。”救助老師來到頂樓,目光跟了會兒擡出去的單子森和黎笠,“真慘。”
他将手裡提着的标記卵遞過去,“你救助有功,這是監考辦給你的獎勵。單子森屬于自作自受,行歌一族也算是在這個事件中得到了教訓。”
“種族歧視嗎......其實沒有人覺得行歌一族卑微,他們一直在做着造福于全雙椿的事。”郝夭阙接過标記卵,“隻有自身自卑輕賤,才會覺得所有人都對不起他。”
“你能明白最好。不過是一場考試,不要在裡面迷失了自我。”
救助老師拍拍他的肩,話鋒一轉,“不過你下手确實挺重的。”
郝夭阙歪頭,一副少年無辜樣。
“考中播報:截止考試時間十天零點整......郝夭阙418枚,顧灼青198枚......”
郝夭阙捏了捏指腹小痣,閉眼想,完了,這下誤會大了。
但是......
此時剛收割完一撥巡邏兵的顧灼青,擡頭看了看冰面......
我家灼青......
郝夭阙這家夥......
還挺牛啤。
“阙哥哥!!”
長溪挂上郝夭阙的背,直把人壓彎了腰。
“在在,這就還你你的标記卵。”
郝夭阙寵溺笑着,将她放下,正要解開背包,從側面襲來一股陰風,呼的一下将他吹退半步。
衆人詫異望去,那不遠處站着的,正是消失了一段時間的蕭海魄。
“臭幾把幺雞,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