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視着友妮基和阿德勒進入了使館,華生轉身朝幾條街外的第歐根尼俱樂部走去。夏洛克估計還有好幾個小時才能帶着愛丁堡公爵坐着女大公的馬車回倫敦,他有必要趁着這個時間和邁克羅夫特好好談一談。
“你都跟你弟弟說了什麼?”華生陰恻恻地看着坐在辦公桌後的邁克羅夫特:“我還什麼都沒告訴他,但我可不确保以後會不會說漏嘴。”
“恭喜你,看起來你們說開了。”邁克羅夫特隻擡頭看了一眼,就知道華生和自己的弟弟已經好好談過了:“我還以為你進來問我的第一個問題是:友妮基女士的部族是不是我派人去殺的?”
“…你是個混蛋,邁克羅夫特。”華生挪到了椅子上,将受傷的左腿伸展開來:“但也算是我們的幸運,你不是個人渣。”
邁克羅夫特奮筆疾書的手停了下來,他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對面的人:“華生醫生,也就你會用這麼奇特的方式誇人了。以及,我知道你在生氣什麼,但讓友妮基女士頂替瑪利亞女大公已經是我們能想到的最理想的方法了。事實上,我們得感謝友妮基女士,省去了我們找合适替身的麻煩。”
“亞曆山大二世就這麼輕易地同意了?”華生狐疑地看着邁克羅夫特:“他唯一活下來的女兒要和維多利亞女王的次子聯姻,但這個女兒現在卻要被某個不知名的小人物給頂替掉。我們的沙皇陛下真的一點都不介懷嗎?”
“介懷又怎麼樣?生命比什麼都重要,尤其是對于亞曆山大二世這種大權在握的君主來說。”邁克羅夫特放下筆,歎了一口氣:“華生,在瑪利亞女大公體内醒來的人是伊笛可,除非沙皇想要讓自己或者女王陛下像匈奴王阿提拉一樣,死在新娘的匕首之下,不然他就必須讓這個逐漸開始失控了的女兒離開宮廷。”
“能阻止伊笛可徹底蘇醒嗎?”華生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道:“這些自稱是先行者的老不死,就不能安安分分地接受永恒的死亡嗎?一次又一次地從地獄裡爬出來,他們不累我還累呢。”
“莫裡亞蒂和莫蘭晚上也會參加訂婚宴。”邁克羅夫特很生硬地轉移了話題:“這位大團長給我們帶來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信息:聖殿騎士并不都聽他的話。”
“你這轉移話題的技術可真夠爛的。”華生翻了個白眼,并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坐姿:“難怪莫蘭上次沒有阻止我們去殺德勞,原來是在借刀殺人啊。”
“露西·索恩顯然和我們的教授先生有不可調和的矛盾。”邁克羅夫特将雙手交疊了起來:“神秘學家小姐更希望能幫聖殿騎士團找到傳說中的裹屍布,但教授卻對此嗤之以鼻。用他的原話來說就是:要在這個充滿蠢材的世界裡獲得永生?腦子被門擠了的人才會有這個想法。”
“平等地歧視所有人,這确實很符合我對他的印象。”華生的嘴角抽搐了幾下:“他告訴你這個信息是想要什麼?如果莫裡亞蒂不想挑事的話,他就不該帶着莫蘭參加晚上的訂婚宴。”
“我們達成了一些無法複制的協議。”邁克羅夫特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請不要誤會,這不是通敵,這隻是戰略性聯合。索恩無疑會在晚上派殺手潛入訂婚宴,并伺機奪取友妮基女士的藏寶圖。華生醫生,你的任務就是找到這個殺手,并殺了他。”
“為什麼不讓莫蘭動手?”華生煩躁地撓了撓臉頰,他又想喝酒了,但不久前才答應過夏洛克要戒酒:“把現場布置得好一點,推到我們刺客頭上來就好。”
“你是在提議讓莫裡亞蒂和他的殺手忠犬攜帶緻命武器參加會有女王出席的宴會嗎?”邁克羅夫特露出了一個假笑:“别傻了,沒人能容忍這麼大的安全隐患的。”
“友妮基的藏寶圖要怎麼辦?”華生眯起了眼睛:“除非你是想要湊齊七個刺客大師并召喚神龍,不然你完全沒必要将阿德勒召回來…她會在幫友妮基梳妝的時候掉包那份藏寶圖,對嗎?”
“啊,這就是我們達成的第二個條件了:兩方共同研究那份藏寶圖。”邁克羅夫特坦然地點了點頭:“至于最後是誰拿到裹屍布,那就仁者見仁了。總之,隻要不讓露西·索恩拿到,那就算是皆大歡喜。”
“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華生由衷地感歎道:“你再一次用事實證明了自己是個混蛋。”
福爾摩斯趕在最後一刻将愛丁堡公爵送到了宴會現場,他一點都不意外站在沙俄大使身旁的“公主殿下”是友妮基。在場的客人裡不是沒有看出瑪利亞女大公的不對勁,但他們都跟眼瞎了一樣,誇贊着這位令女王非常滿意的準愛丁堡公爵夫人。
華生站在二樓,他已經确定殺手就躲藏在女大公的休息室内。但在執行刺殺任務之前,他還是控制不住地想要看一眼平安無事的同居人。
福爾摩斯似有所覺,他焦急地擡頭看去,卻連華生消失在拐角處的衣角都沒能看見。杵着拐杖的刺客大師已經踏上了征程,他即将殺死那個躲在休息室裡的敵人。
安德魯沒有想到除了自己和愛丁堡公爵以外,這間休息室屬于女大公的休息室裡還會出現第三個男人。因此當華生推門走進來的時候,他犯下了第一個緻命的錯誤:梳妝台前的凳子被慌張的安德魯給踢倒了。
“新手?”華生下意識地露出了略顯兇殘的微笑:“看來也沒多少人支持露西·索恩啊,不然怎麼會輪得着你這個菜鳥來執行刺殺任務呢?”
“我是不是菜鳥還輪不到你說。”安德魯獰笑起來:“但你這個瘸子不會是想來阻止我的吧?”
在安德魯沖向自己的時候,華生擡手用暗器熄滅了休息室裡的所有燈火。失去光源的殺手立刻像沒了腦袋的蒼蠅,碰來撞去地發出巨大的嘈雜聲。
華生開着鷹眼,緩慢地繞着安德魯走,一點都不介意讓對方通過手杖敲擊聲來辨别自己的位置。
“第一次和刺客交手?”華生故意将手杖挪遠了一點:“你好像都不知道刺客有鷹眼,可以在黑暗中視物。”
安德魯下意識地往手杖所在的方向撲去,但那裡隻有拔出利刃的華生在等着他。黑暗的房間裡,雪白瓦亮的刀鋒變成了唯一的光源,安德魯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被穿透了的胸口,踉踉跄跄地摔在了地上。
“這不公平。”安德魯劇烈地喘息着:“我看不見,我根本就看不見。”
“沒辦法,隻能怪你自己命不好了。”華生歎了口氣,走上前将安德魯的眼睛合了起來:“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