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見面,瑪利亞女大公,我将你的未婚夫愛丁堡公爵給帶過來了。”福爾摩斯一跳上女大公那輛裝潢華麗的馬車,就一刻都不曾停留地說道:“盲婚啞嫁總是不好,得讓你們兩個在結婚前見一面。”
瓷娃娃一般的少女沒有說話,紫羅蘭色的瞳孔冷冰冰地注視着福爾摩斯,瑪利亞甚至都沒有将一絲一毫的注意力分給正狼狽不堪地被福爾摩斯拽着的愛丁堡公爵,就好像對方不是自己的聯姻對象,而是一塊無須在意的垃圾。
福爾摩斯也沒再說話,在确認愛丁堡公爵全手全腳,沒因為之前的事情留下什麼無法治愈的傷勢後,他就坐到了馬車的窗子邊,仔細觀察起外面非常有趣的景色。
“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來自沙俄的公主操着口音極重的英語,一字一句地問道:“無論你們想要什麼,綁架我都不是個好主意。現在從我的馬車上下去,我就當沒見過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女大公閣下,我是真心想讓你和愛丁堡公爵認識,畢竟你們都有着相同的心思。”福爾摩斯磚頭看向了瑪利亞:“我們才從愛爾蘭将秘密結婚了的愛丁堡公爵帶回來,就遇上了想要抛棄身份出逃的女大公你,這難道不算是種天定的緣分嗎?”
“我也可以在現在就殺了你。”瑪利亞一直收于腹前的手擡了起來,一柄小巧的女士手槍對準了福爾摩斯的眉心:“說不定我還會成為從綁匪手中救下愛丁堡公爵的英雄,女王陛下一定會好好地感激我的。”
“那你就徹底沒有機會逃出去了,女大公閣下。”福爾摩斯無視了瑪利亞對準自己的槍口:“雖然不清楚女大公閣下你是為了什麼想要逃離,但相較于成功性太小的直接逃離,我和愛丁堡公爵前來,能給你提供一個更好的機會的。”
“他們兩個能成功嗎?”與福爾摩斯和愛丁堡公爵分開行動的友妮基向自己身邊一瘸一拐的華生問道:“華生醫生,其實你不用送我回去了。我隻會給阿爾弗帶去危險,我們就在這裡分道揚镳,你讓我一個人去逃亡吧。”
“友妮基女士,你跑不出去的。”華生将手杖種種地敲擊在地面上:“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訴你,你手裡的那份藏寶圖是真的,裹屍布也是真的。追殺你的人是不會放過你的,你這次可能連三天都活不下去。”
“但我也逃到了不列颠,不是嗎?”友妮基眉眼倨傲地反駁道:“我很喜歡你們伊麗莎白女王的一句話:我雖然是女人,但我也是一國之王。縱使我看上去柔弱無依,我手上的利刃也能割斷任何想要索取我性命的敵人的喉嚨。”
“可你連自己要面對什麼樣的敵人都不清楚。”華生拉着友妮基拐進了一個小巷:“在這裡待一會不要動,那邊有人過來了。”
七八個小孩子笑鬧着跑過巷口,華生一手撐在牆上,讓他和友妮基看起來像在暗巷做壞事的顧客與遊莺。直到徹底聽不見孩子們的笑聲,華生才用力拖着友妮基往巷子深處走去。
“你和福爾摩斯先生到底要做什麼?”友妮基用力地掙紮着,她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打不過一個瘸子。但事實就是如此,她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隻能一步一步地被華生拖到了一扇暗門前。
華生沒有回答友妮基的問題,而是重重地敲響了暗門。暗門上打開了一個小縫,一雙眼睛露了出來。華生從懷中摸出一個鑲有刺客徽記的金戒指,這是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在打掃房間後給他給他留下的唯一一個信物。
門内的人接過戒指,小縫又關了起來。兩人在門口有三分鐘,暗門打開了。但華生沒有進去,而是抵着門說道:“我就不進去了,你們備輛馬車送我和這位女士去倫敦。我知道沙俄使館裡一定有兄弟會的人,跟他說:我找到失蹤了的瑪利亞女大公了。”
“你瘋了嗎?這裡有誰是瑪利亞女大公?”友妮基覺得一切都被按了快進鍵,她先是莫名其妙地被換上了一套公爵配置的服飾,然後就又被塞入了一輛豪華的馬車裡。
耶路撒冷來的姑娘從來都不是個傻子,她再遲鈍也明白華生是想幹什麼了:“你想讓我冒充瑪利亞女大公?先不說我和她長得一點都不像,就算我和她如雙生子一般容貌相同,真正的女大公要怎麼辦?”
“福爾摩斯查出來瑪利亞女大公想要抛棄身份出逃,但他不知道為什麼。”華生雙手交握在手杖上,神情陰郁地看着對面正努力扯衣領的友妮基:“很巧的是,我知道瑪利亞女大公為什麼想要離開。沙俄那邊正好缺人,我這不就送他們了一份大禮:友妮基女士,恐怕你以後得改名叫瑪利亞了。”
“你在生氣,為什麼?”好奇還是蓋過了驚恐,友妮基好奇地問道:“這個主意是你們兩個一起想的,為什麼不會這麼生氣?”
“因為我覺得沙俄那邊的兄弟會在害人。”華生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低吼道:“将人家好好的女大公忽悠到要抛棄身份出逃,這不是害人是什麼?他們這麼胡作非為,遲早是要遭報應的。”
“女大公抛棄身份是為了什麼?”友妮基的神情變得非常夢幻:“你們歐洲的王公貴族都是這樣的嗎?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而放棄自己的榮華富貴和責任。即使我很感動于阿爾弗對我所做的一切,我也不能昧着良心說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對的。”
“不該你管的事情少管,友妮基女士。”華生陰沉地說道:“多嘴多舌的人死得早,你隻要老老實實聽安排就可以了。”
“你是怎麼說服福爾摩斯先生同意這個計劃的?”友妮基锲而不舍地問道:“你顯然不可能将你剛剛說的那個什麼兄弟會做的事情告訴對方,那你是怎麼讓福爾摩斯先生相信,沙俄那邊會同意我替代失蹤了的瑪利亞女大公的。”
“因為他相信我。”一抹溫柔從華生的眼睛裡一閃而過:“我既然說了自己能做到,福爾摩斯就無條件地相信了我。也不知道我是上輩子積了什麼德,今生能得到他這樣的摯友。”
看着沉浸在自己情緒之中的華生,友妮基露出了吃蒼蠅一般的表情。她終于意識到:比吃狗糧更難受的是秀恩愛的人完全是在不自知地往外散發粉紅泡泡。
先是馬車,再是火車,最後又換成了馬車。兄弟會的刺客們快馬加鞭地在愛丁堡公爵的訂婚宴上之前将友妮基和華生送到了沙俄使館。也許是因為這次全程有刺客在一旁望風,友妮基再沒看到追兵的蹤影。
友妮基跳下馬車的時候,一個紅色長發的美麗女士正站在門口等待着。女人皺着眉看了看友妮基因趕路而失色不少的面容,探身朝正慢慢溜下馬車的華生說道:“華生,你是怎麼搞的?你怎麼能讓美麗的女士落到如此憔悴的地步呢?”
“你不是會化妝嗎?”華生不耐煩地揮着手:“阿德勒,你在沙俄搞出來的那檔子事我還沒跟你算賬,你就先别在這裡跟我找架吵了。當然你要是欠揍找架打,我奉陪。”
“我欠揍?平時你就不一定打得過我,更别提你現在還隻是個瘸子。華生,真打起來我是該求你,求你别死在我手上。”阿德勒挑起眉毛,高聲斥責道:“你不要搞得就跟我們有誰欠你一樣,瑪利亞女大公已經不适合繼續待在沙俄宮廷裡,你跟我們一樣清楚這是為什麼。”
“我可以問一下為什麼嗎?”友妮基弱弱地舉起了手,并在華生和艾琳·阿德勒都看向自己的時候怯怯地笑了起來:“我過不了多久就要頂替這位瑪利亞女大公了,不是嗎?我總得了解一下我要冒充的人吧。”
“不需要,親愛的,你頂替瑪利亞女大公這件事已經取得亞曆山大二世的同意了,所以你不需要擔心會露餡。”阿德勒朝華生翻了個白眼,然後就拉着友妮基進入了使館:“但你還是有必要盛裝出席今晚的訂婚宴的,小可愛。所以現在跟我來,我們得給你好好拾掇拾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