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起(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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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不能說的。”陳雙穎笑着說,“不過娭毑你捏着我的手腕有點用力了呀。”
彭照月是一個控制欲很強的人,也許這是所有掌權者的通病,陳雙穎從自己身邊暗處随時可以找出關于她派出的暗線就可以看出。
但是陳雙穎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掌權者的控制欲可能來源于多個心理和社會因素,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控制欲可能與個體的不安感,對不确定性的恐懼,或者是對權力的渴望有關。而權力感與控制感緊密相關,權利的擁有者還可能會因為控制感的增強表現出更強的控制欲。
即便面前這個掌權了很久的人,心理也會有對某些未知事物的恐懼,站在權利巅峰太久,用工作事物麻痹親人朋友的離世,最終導緻了她和自己兒子的生疏,她其實并不是一個善于言辭的母親和祖母,和小輩的交流偶爾帶着僵硬和不合時宜。
彭照月握着她手腕的動作一松:“是有點擔心你了。”
“沒有人可以欺負我,娭毑放心吧。”陳雙穎說,“之前因為回國和他分開了,那時候我沒有覺醒言靈,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所以才一直沒有提起過。
“他叫降谷零,是我和哥哥的國中同學,是一個對我還不錯,我喜歡的人。
“而且我們現在算是重新在一起,未來也有太多不确定性,是想要穩定之後再跟您說的。”不過既然娭毑問起那麼最好還是由她來說。
“那家夥人還算可以,”陳一銘用着一種勉強的語氣補充說道,至少每一個當哥哥的都不會輕易對和自己妹妹談戀愛的另一個男性有好臉色,更何況是從陳一銘嘴裡說出來點評别人的話,“以前至少在人品上沒有問題,不過那麼多年沒見沒有人會不發生改變吧,你還是得多看看才好。”
彭照月點頭:“他年紀比你大嗎?”
“哎,這個也要問嗎?他是十月的生日,比陳一銘大一個月啦。”
“他現在在做什麼工作?”
“卧底搜查官,他是個警察。”
“我記得日本警察如果和外籍人士結婚的話将來職務晉升就走到頭了,他卧底任務結束之後你有考慮過麼?”彭照月絲毫沒有因為“卧底”這個有些特殊的職業表情有什麼變化,就像是在和她談論天氣情況一般,把握着問話的主動權。
“還,還沒到那種地步吧!娭毑你不要現在忙完陳一銘的婚事就準備來直接考慮我的啊……還有娭毑怎麼對日本的制度這麼了解?”陳雙穎杏仁眼微微睜大,臉上有些充血。
“每個國家的警察都差不差吧,我們國家的也是,畢竟是可能會涉及到機/密文/件和消息的類型。”陳一銘坐在旁邊拿着手機不知道在敲打着什麼,從屏幕前擡起頭說道。
“你在任務的尼伯龍根裡面和什麼人達成了交易?”
套話的最佳模式當然是在無數個無關的問題之後突然問出真正想要提問的問題,通過表情和心跳脈搏判斷她的答案是否真實,這是測謊的最基礎版。
“我能和什麼人達成交易啊,解頤哥不就是因為小時候亂用言靈導緻的腿瘸嗎這種前車之鑒在這裡我怎麼會重蹈覆轍?”陳雙穎感到手腕上的力度加重,臉不紅心不跳聲音四平八穩的随意說道,腦袋一歪靠上了彭照月的肩膀,“娭毑怎麼突然問這個?”
語氣裡帶着些意外。
“真的麼?”彭照月緩緩說,依舊沒有松開她的手腕,冰涼的指尖掐在她的脈搏上,“作為卡塞爾學院的校董之一,我有權限調動你們的任務檔案,也有權利聽你們的任務過程,現在,你就從頭開始複述一遍任務的全部經曆吧。”她偏頭吩咐陳一銘道,“你做記錄,負責上傳,也免得你妹妹之後再交一份任務報告了,我看她每次寫這些文字類的東西也挺不情願。”
陳雙穎磨了下後槽牙,看着送客離開的陳鶴神色自若的進來帶着個筆記本電腦過來放在一直沒有離開同樣早就看明白彭照月真正目的陳一銘面前的茶幾上,以及後者遞過來一個“祝你好運”的眼神活動了手腕後打開電腦雙手放在了鍵盤上。
“……有點餓,鶴叔現在還有早餐吃嗎。”陳雙穎試圖拖延時間叫住準備離開将空間留給祖孫三人的陳鶴。
開玩笑,在審訊問話上她的段位當然遠遠比不上自己娭毑的啊,語氣綿裡藏針,能在人不注意的時候把人問個底朝天,有溫和或者激進的手段,顯然現在就準備開始溫水煮青蛙了,但這當然都不是陳雙穎想要嘗試的……
她硬着頭皮給陳一銘又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言靈暫時失靈對于一個混血種,尤其是對于常年在外出任務的混血種來說,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存在,混血種失去言靈和失去了雙手幾乎沒什麼區别,這種嚴肅的問題按照彭照月的想法肯定會是第一時間找出緣由來解決掉隐患。
雖然她身邊時刻都有家族的人,但自身失去自保的能力是最緻命的,陳雙穎不可能永遠依賴别人。
而隻要從任務的時間段就能輕而易舉的推斷出她的言靈暫時失靈極其可能和任務途中進入尼伯龍根的事情相關聯。
隻是……尼伯龍根的某些事情,暫時不能告訴其他人,記憶雖然模糊不清但結合身上發生的事情她也能推測出來她可能在屠龍任務中做了手腳放生一條龍類的事情,家族再厲害這種事情也不能因為她的緣故背負在家族身上,讓其他混血種勢力知曉,即便家族再強也會陷入困境。如果她現在說出言靈失靈的原因,那就肯定會牽扯出來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