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29）

——

“你們想要加入二宮勇誠的圍捕行動？”

位于東京大學的解剖室内，帶着藍色消毒冒和口罩，身穿防護服的栗原幸司剛剛切開解剖台上一具非自然死亡屍體的胸腔，用鑷子挑出好幾條不斷從内部腐敗器官往外咕湧着的蛆蟲放到旁邊打下手的降谷零端來的盤子上面。

“幼蟲的第三齡期，死亡應該是6-10天——是有這個想法，畢竟我們也追查了這個藥物那麼久，所以想要參與最後的行動。”降谷零觀察着蠅蟲的形态得出結論，旋即說道。

解刨室冰冷的燈光打在屍體被剖開的腹部，栗原幸司從裡面把腐敗的脾髒一一取出來，他頭也沒擡：“雖然我很想肯定你們終于學會了在任務之前報備而不是腦袋一熱就往外沖的做法，但是二宮勇誠現在是猛鬼衆放在明面上的誘餌，可能是釣蛇岐八家，也可能是釣我們——盤子。”他對站在解刨台另一邊的同樣全副武裝的諸伏景光說道，将器官分門别類擺好，“現在并不是我們出場的時機。

“圍捕行動表面上看是警察廳那邊發起，但實際執行人隻會是蛇岐八家現在的執行局局長，畢竟他們和猛鬼衆恩怨來源已久，我們不需要插手進去，隔岸觀火才是最佳的。”

“但是橫田警官那邊的行動圖我們看了，很大可能會波及旁邊的居民區，”諸伏景光說，“如果在市内發生械鬥，肯定會——”

“怎麼，覺得如果有你們兩個的加入就可以避免更多的傷亡了麼？”栗原幸司擡眼看向他說，“還沒當上警察就這麼有正義感了，看來以後日本可以在你們的帶領下越走越好？

“你們是不是忘了，就算降谷有言靈，猛鬼衆的人難道沒有嗎？蛇岐八家的人難道沒有嗎？他們那些人大部分從小就在混血種的群聚裡長大，”栗原幸司再瞥了眼降谷零，不由得給他先潑冷水，“雖然‘刹那’确實足夠快，但你的血統不是頂尖，還沒有真正參與過頂尖混血種的戰鬥，雖然有過實戰經驗，但那些對于我跟老陳來說也隻是拿來讓你們練手的任務而已。

“雖然我覺得任務曆練是讓人成長更快的方式，但對于混血種來說，血統确實是一個不能逾越的鴻溝，沒必要參與的事情不用把自己搭進去。

“老陳讓你們見識這個世界真實的一面，也不是讓你們直接去送死的。

“蛇岐八家那個執行局局長我知道一點，是蛇岐八家的‘皇’，知道什麼是‘皇’嗎？就是在他們家族當中最頂級的血統，天照命。連天皇都隻敢稱自己是天照大神的後裔，但是他們蛇岐八家的‘皇’生來就是要做天照的混血種。

“這次讓你們撤回來也是為了保留我們的實力繼續潛伏，蛇岐八家自己内部也亂的一團糟，如果你現在暴露了能力，那麼你很可能被卷進他們家族内鬥裡面去，明白麼？”

“……好的，栗原教授。”

栗原幸司眯了眯眼睛，把手裡沾着血的工具放下：“好的？”

“……明白，了解了。”

“知道你們這個年紀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覺得什麼事情都能自己解決，但做事也要三思而後行，之前不是做的挺好的麼，現在繼續保持——好了，諸伏，換個鑷子給我。”

兩個學生老實在解剖室裡打了一下午的下手，等脫去防護服離開解刨室消毒身上也還留有淡淡的令人作嘔的屍體氣味。

這是他們交換任務情報的“據點”之一。

陳陌予這兩年不常留在日本，似乎是在世界各地奔走，交換情報和教導的部分職責就落到了栗原幸司手裡，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為此還多申請了個生物學的學位，開始名正言順的來和栗原幸司學習解刨的相關知識，并修習了相關學科的學分。

而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也算是間接了解，摸清楚了盤踞在日本灰色世界那個龐大的黑/道家族蛇岐八家的一部分底細，自然是清楚栗原幸司所言不虛的。

就日本的國情和經濟來說，蛇岐八家都占據了其中隐藏的半壁江山，深深紮根其中，造就變成了日本不能分割的一部分，政府不得不允許他們的存在——他們壓制在他們之下的其他黑/幫，反而是逐年将這些人管理的井然有序。

當然這其中不會一帆風順，就目前看來，猛鬼衆似乎就是不服他們管教并且和他們撬杠打擂台的角色，并且經常聞風而動給蛇岐八家制造了大大小小的不少麻煩。

每年卷入黑/道械鬥之中喪身的人也逐漸增加，民衆之中早已有了不滿的聲音，隻不過是上位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拿捏着媒體這種發聲的“喉舌”所以才一直沒有爆發罷了。

-

早稻田大學的中央圖書館内，棕色短發的少女将手中磚頭厚的蓋爾方德《廣義函數》從書架上取了下來，抱在懷裡走到“藍區”平日裡經常落座的自習位置打算坐下時，卻發現自己平日的座位上已經坐了個她不太認識的女生。

好吧，這個位置光線最好，會被其他的學生青睐并不稀奇，她抱着書走向了旁邊的空座位坐下。

“藍區”是圖書館内禁止使用電子設備的閱覽區域，以便學生可以專心閱讀，而和往日安靜的隻有翻書的聲音不一樣，棕發少女手裡的《廣義函數》才翻到目錄，就已經聽見身邊女生的啜泣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