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起（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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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客前來，封家招待多有不周，還望兩位小姐見諒。”

“是挺不周的。”陳雙穎輕飄飄撂下一句，開門下車。

封家的接機車隊停在封家大院的正門大街前，街上的雪已經被家中的傭人清掃到道路兩邊，敞開的八扇大門前等候着聽命前來幫忙搭把手的人，見車輛停下帶隊走下階梯前來迎接。

“不用你們，讓我們家的人把添妝擡進去就行，”陳雙穎指揮道，說着看向從副駕駛下來的封藍管家，“你既然是三長老的管家，我們這些小輩登門拜訪也沒那麼多規矩勞動你，既然人已經接到了，你自行回去複命。

“不用勞動老人家們興師動衆，我們就去跟雅雅姐說說話，在這裡住幾天看看她還有什麼需要幫忙準備的。”

封家的祖宅位于洛陽的城西，同樣處于一座山上，僻靜又可以遠眺，将半個城市收入眼底——大門前已經挂上了大紅燈籠和紅綢，往裡走是不同于江南水鄉園林的格局，宅邸内的建築有着明顯的唐代風格，屋檐高挑，屋瓦呈黑青色，屋檐下立柱和橫梁交接處鬥拱碩大，矗立恢弘。

建築由外到内從低到高錯落安置，廊院組合複雜有序，但規劃嚴整苛刻嚴肅，白色的厚雪覆蓋其上，像是步入暮年的掌權者酣睡。

封家的家紋，是楚文化沿用下來的龍鳳紋樣，遍布在屋脊和各種青銅挂飾雕刻和擺件之中。

沉悶，一種心理驟然壓迫襲來，楚子航下車後下意識皺了眉，眼前巍峨的住宅像是即将吞吃人的猛獸。

“跟緊點，”陳雙穎放慢腳步走在他身邊，偏頭低聲，“這座宅邸到處都镌刻了煉金陣法，外人很容易迷路，這裡的陣眼核心是一隻龍類次代種的心髒，所以會給混血種帶來精神壓迫，這也是封家人震懾來客的一種手段——不過隻要适應十分鐘，十分鐘之後以你的血統來說就不會再有這種感覺了。”

“……次代種的心髒？”楚子航壓住體内有些暴動的血統，心理的警惕再提升了好幾分。

“沒錯，而且這顆心髒原本的主人還曾是青銅與火之王的龍侍之一，和你身上的言靈同根同源，”陳雙穎說，“這也是我為什麼要帶上你的原因。

“學院雖然是由好幾個屠龍世家聯盟的歐洲秘黨創建，但根據我們中國混血種家族編年史記載，曆史上活躍在世界各地的龍類都是從中原地區放逐的，龍類曾經在中華大陸執行了最後一千年的統治。

“從前的封建時期國内的幾大家族内部固步自封，把握着所有資源，你可以理解相當于當年的閉關鎖國，即便有再好的東西，敝帚自珍最終也隻會走向滅亡。

“而那群歐洲的屠龍者起初也是如此，不過後來昂熱校長看見其中的弊端，利用自己的人脈和眼界創建了卡塞爾學院，成為了全世界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面向所有混血種招生的屠龍學院。

“國内解/放之後，我奶奶借鑒卡塞爾學院的運行模式在聯盟内開辦了‘轅門’，提供給家族内每一個混血種學習的地方，但再往前幾年，國内優秀的混血種基本都出海去卡塞爾學院了，人才流失，就是敝帚自珍的代價。

“落後一時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看不見未來的走向，可怕的是一直原地踏步，‘師夷長技以制夷’，這就是我和我哥，還有解家，封家，為什麼要去卡塞爾學院留學的原因。

“言歸正傳，雖然學院是由千年屠龍世家創建，但如果真的對比底蘊，那麼他們的某些方面的經驗絕對是比不過我們幾大家族的五千年的，尤其是其中關于二代種和龍王的消息。”

“次帶種以上的龍類擁有兩顆心髒，一顆在胸腹，一顆在大腦——封家的這顆，就是七百年前在三峽地帶發現的蘇醒的次代種的位于大腦的心髒。

“龍類的一切，對于家族的煉金師來說，都是最好用的素材，你現在看見的武器，陣法，建築，不管是我家的還是封家的，大多數都脫胎于家族五千年以來屠龍所獲取的利益，”陳雙穎輕聲說，“這點來說，我們和學院并沒有什麼不同。

“我昨天跟你說過我家的陣法，就是脫胎于同一條龍侍胸腹的心髒，族内的煉金師用密法将其封存在陣法中央，源源不斷的給陣法供給能量。

“青銅與火之王同屬的言靈擁有者在這些陣法内鍛煉體魄和練習言靈會擁有加成，你可以理解為增益，如果有機會靠近這個陣法中心，還能鍛煉你的精神力，因為大腦的心髒，是龍類掌控精神元素的最主要地方。”

解清歌雙手插在口袋裡跟着他們一起走上石階，補充道：“同樣也是自我防禦最薄弱的地方，如果你真的可以靠近那裡……”她臉上的笑容變得明媚許多，“不過最好還是不要到那個地步才好，現在聯盟内雖然是彭家掌家，但也處于三足鼎立的微妙平衡，這個平衡被打破，我看我們家的老不死也要蠢蠢欲動了。”

楚子航思索片刻後點頭：“後備計劃，我明白了。

“不過師姐，你說的源源不斷的提供能量，而且也沒有提到有将其斬殺的話，那隻次代種難到還活着嗎？”他看向陳雙穎尋求答案。

陳雙穎向上的腳步沒有停頓，側頭眼眸裡用着些許審視的目光看向這位師弟，旋即回答道：“是的，這就是我們和學院第一個不同的地方。

“校長因為某種原因憎惡龍族，成為教育家之前他是最厲害的屠龍者，學院裡也宣揚龍類是混血種的絕對敵人，我能理解他，但是某些觀點卻不能苟同。

“死去的龍族屍體對于所有混血種來說都是無價的寶藏，但是在家族之内，活着的龍類要比死了的龍類擁有更多價值。”

楚子航垂眼：“……可是師姐，龍族不是天生就視我們為仇敵的嗎？擁有那種力量的生物怎麼會甘願接受人類的驅使？”

“‘祂們天生好鬥，殺戮、暴力、狂躁，是絕對的代名詞，隻要出現就會挑起新的風暴’，你想說的是不是這句？”陳雙穎想起那本由校長編寫的教材，“師弟，這就是我們的第二點不同——龍族那種在一萬年以前統治地球的智慧生物，智商不下于人類，你真的認為祂們隻有無盡的戰争嗎？

“不過當然不是所有龍類都會接受驅使，比如這個陣法核心的主人。

“嗯……等開學之前，我帶你去一趟玉衡齋，那裡面有記錄了家族五千年曆史的文獻，你的問題都會在那裡得到解答。”女孩淺藍色的發絲被冬日的冷風吹起，沉吟的表情嚴肅認真倒是有幾分為人師表的模樣，她擡眼看向前方的廊橋結束了這個話題，“前面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