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重現（25）

——

“聊完了麼。”

降谷零收回凝望着藍天的視線，終于回了神，紫灰色的眼瞳看向身邊不知何時出現的神出鬼沒的白發女孩。

“……你到底——”降谷零語氣有些艱澀的開口。

“‘死亡隻是一次長眠，無罪者會沉睡到下一個黎明’。”女孩用着頌讀的語氣說道，“隻要不是死在我的槍下。”她平淡的說完後直接指出，“你昨天突然很不開心，有點影響到我了。”

“為什麼？”降谷零側身直視她。

女孩的思緒好像一瞬間飄到了九霄雲外，又瞬間收束：“我妹妹偶爾也會不開心，但是我送她一點禮物就好了。”她瞥了他一眼，意外的放緩了語氣好心解釋道，“雖然不知道你因為什麼事情不開心，但我對情緒足夠敏感，沒有什麼能瞞過我的感知。

“而你執念裡所留存的東西，我隻不過是利用權柄制造了一個簡易的媒介讓他停留幾息，時間一到，除非禁……算了，總之我不能救活他。”

秋日的風“呼呼”的刮過，位于高緯度的東京距離冬日的到來也不遠，天氣已經有了幾分蕭瑟，吹起女孩的裙擺和白色的發絲。

“……之前在長野，你知道前田美代子會死嗎？”降谷零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視線，語氣自然的問道。

“當然，她死于她丈夫的貪婪。”女孩冷簌簌如冰刀一般說着判決的語句。

“那昨天的今川绫也呢？”

“他死于懦弱和白田岚太的嫉妒。”

“工藤優作呢？他也在你看見的死亡名單上嗎？如果昨天沒有你檔了一檔，他會死嗎？”降谷零說，“你能毫不費力的看見所有人的命運，其實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對嗎？”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女孩輕笑，“不過是一個權柄分支的被動能力罷了。”

“你能改變工藤優作的——”降谷零想要質問她，長期以往身為警察的身份讓他下意識想要去诘問身邊的女孩，但他的話還是卡在了喉嚨裡。

就女孩現在向他透露出來的任何一句話若是從他們兩人中間流落出去，都可能引起巨大的動蕩，會像這個女孩身上神秘不可說的血液一樣，成為可能制造災難的潘多拉魔盒。

也就是這樣，他才像是守護财寶的巨龍一樣敝帚自珍的保護着她。

保護她無謂的天真。

哈，真的是他在保護她嗎？

誰知道這個潘多拉魔盒被打開後會不會飛出另一條巨龍？

他所擁有的，過去一切塑造的價值觀告訴他，他是一個警察，有必要拯救眼前要拯救的每一個民衆，但是他又有什麼資格要求身邊的女孩像他一樣？

其實普通人更多才是像她不是嗎？懶得惹麻煩，為什麼要去管閑事？那些和她又有什麼關系？日本社會本就是一個冷情社會，他早就知道其中的潛規則，有時候他自己都不能毫無私心，為什麼要去強求另一個人。

哦，她還有可能不是人。

所以他從來沒有想要借助她的力量達成什麼，除了上面那些，所有的交易都是等價交換的這一點也隻是在試探女孩的底線中得知而已。

能再和景說上片刻的話已是奇迹，他到底還在奢求什麼？

降谷零沉默，也許因為這個家夥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并且模樣好看、年輕，所以自己才看不慣她對于死亡無動于衷的模樣，想要規勸她。

但他确實沒有立場的，難道要應承這家夥最開始說的什麼“主仆論”？

那才是天大的荒謬。

她保護工藤優作，往前推是因為她現在寄住在工藤宅，如果工藤家有人離世，那麼短時間内對于她來說可能也是一個麻煩。

再往前推就是她莫名答應有希子夫人住下的事情。

這家夥到底有什麼企圖？

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降谷零依舊沒有找到答案。

而他内心翻江倒海五味雜陳一番後猛的驚醒，擡眼轉身看向身邊的女孩，似乎才意識到她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

女孩的黃金瞳眺望着藍天，就站在他身邊，五十厘米的距離很近，但又很遠，長身獨立一身黑衣，頭頂扁帽的黑紗遮住她半張臉，莫名顯出幾分孤寂的味道來。

“我第一次在人類社會待那麼長時間，并不是很會跟人類交往。”女孩開口說，“如果我有什麼地方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