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嗯,到我了呢。
啊就是,會有那樣的事吧,就是那種啊,大家都有機會經曆的那種吧?
就是......”
幹啞的男聲,來來回回說着相似的話,誇張的呼喊着,似乎不這樣就不能發音一樣。
奇怪的是,周圍好幾個聲音在回應他。
“嗯,是這樣。”
“沒錯沒錯。”
“啊,好像有。”
絲毫不覺得尴尬,仿佛酒桌上恭維要命的上司似的。
如果他們的聲音不是一樣顫抖難聽的話。
“那麼,究竟是什麼事呢?”
有奇怪韻律的男聲想起,衆人霎時噤聲,四周呼吸不聞。
數秒後,第一個開口的男人虛張聲勢地訓斥道:
“喂!哪有你這樣打斷别人的話的!你是什麼人這麼沒教養!”
“在下麼?不過是個賣藥的罷了。”
後者淡定的語氣在前者的襯托下莫名多了些嘲諷的意味。
但是周邊氛圍奇異地放松一瞬,又有人七嘴八舌地嗡嗡起來。
“什麼嘛。”
“這個職業現在也不多見了。”
“鄉下人嗎?”
“好了好了,繼續說故事吧?”
“這個人本身也是一個很好的故事吧?”
“啊哈......哈哈哈......你這麼說可真有意思。”
“對對對。”
吵嚷的聲音一輪又一輪,躺在地上的少年難受地皺眉。
噪音和晃動的光線讓他極為煩躁,猛地睜眼坐起來。
“我去!”
“什麼東西!”
“啊啊啊啊啊!!!!!”
周圍人似乎被他吓得不輕,四散着跑開去,在不遠處聚成一堆。
邊跑嘴裡還在不停地絮絮叨叨。似乎不說話會要了他們的命一樣煩人。
等夏油傑徹底清醒過來看清周邊,他身側除了自己的包,隻剩下那個打扮怪異的男子還在安坐,剛剛自稱“賣藥的”貌似就是他。
除了這個“人”,隔着火堆一米多遠的地方還團團縮着五六個。
其中甚至有兩個女孩子。這些人都很年輕。
隻聽聲音還以為全是四五十歲的叔輩。
周邊一掃,零散分布着幾個帳篷,擺了些燒烤爐、雜物箱之類的東西。
這裡似乎是個露營地。
男子淡淡的道:“你睡了一個小時。”
話音一落,半空中忽然響起幼兒軟糯的童音:
“講故事,講故事。百物語講一百個故事。
沒有故事的是壞孩子。
百物語給我講一百個故事。
點一百根蠟燭,講故事~”
随着這個聲音,夏油傑耳邊又想起清脆的鈴音。
身旁和服男子伸手摁住自己“格拉格拉”震動的木箱。
突然蹿起火光的柴堆,強調般照亮周邊一圈凝滿燭淚的石圍。
這一整圈大概有八、九根燭芯,被中間的火焰烤得軟趴趴的,現在隻亮着三隻。
打量間,其中一根的火焰由暖黃色變成了微弱的藍色,另外兩隻分别在夏油傑和服男子對應的位置安穩燃燒着。
此時,蜷縮在一起的人群中,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突然推開他人大喊道:
“我偷了老婆家傳的項鍊給了公司的新人一起過了情人節并且騙老婆項鍊是兒子拿出去送女朋友了其實兒子拿出去的是我換掉的假的所以他未婚妻來退婚的時候是以為我們用假貨騙她并沒有故意昧下妻子的項鍊!”
一長段話氣都不喘地吼出來,話音剛落,藍色燭焰“呲”地熄滅。
男人滿頭大汗地癱倒在地,“呼哧呼哧”喘着氣。
他身邊被推倒的女人愣愣地聽着,反應良久突然氣急敗壞地沖上去對他拳打腳踢:
“你個不要臉的男人!
明明隻是上門女婿!竟然敢偷東西敗壞兒子的聯姻!
你知道因為退婚公司損失了多少嗎!
啊!”
女人一聲慘叫,臉上出現一道淺淺的血痕,襯着青白的膚色格外滲人。
“講故事,講故事。”
那個孩童的聲音又出現了。
随着童音響起,衆人像是被無形的手扯開軀體,四肢僵硬地起身走回火堆旁,間隔整齊地圍成一個圈。
坐在和服男子旁邊的,就是那個剛剛說話的男人。
後者正在極力向遠離男子的方向蠕動。
奇怪的力量并未強行要求他在原地不動。
所以他非常順利地挪開了一些,但回頭看見面目猙獰的妻子又往回挪了一點,顯得分外苦惱。
和服男子身前的燭火跳了跳,童音再次催促地響起:“講故事,講故事,一根蠟燭一個故事!”
坐他對面的女孩小聲地提醒道:“蠟燭滅之前講一個故事,不然會被撕碎的。”
“哦?”男子充滿興味地笑了笑:“那我講一個‘悟’的故事吧。”
聽到這話,夏油傑不由轉頭看了他一眼。
本來益發急促的鈴聲和震動早已安靜下來。
四周靜的可怕,連喘息聲都不聞。
用餘光私下一轉,隻見:
有兩個二十多歲的男生似乎想說什麼,但一人嘴唇上出現了被捏住的痕迹,扭動半天也不能張開嘴,隻能發出模糊的呼痛聲;另一人嘴巴被幾個力量扯開發出驚恐的尖叫。
他們眼神驚恐,冷汗如瀑。
其餘人隻是白着臉避開視線,并不說話。
男子并不為所動,繼續道:
“從前,富士山麓的大和田山的森林裡,住着一個叫‘思’的妖魔,擁有讀取人心的奇特力量。
一般來說,如果有人遇到它,最後都會被吃掉。
有一天,一個樵夫在大和田山的森林裡砍樹時,這個妖魔突然出現,把樵夫吓壞了。
思說‘你剛才是不是吓壞了?’
樵夫臉色蒼白,渾身發抖,心想,我肯定要被吃掉了。
思又說‘你剛才是不是在想,肯定會被我吃掉?’
樵夫死了心,隻得聽天由命。
思繼續說‘你是不是死了心,準備聽天由命?’
無奈之下,樵夫繼續砍樹,思則尋找機會吃掉他。
正在這時,一塊木片朝思飛了過去,正好紮進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