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實有些能耐，入期門實在浪費了些……”

沉思了片刻，劉徹大手一揮最終以進獻苗刀有功，賜官郎中，待诏金馬門，而霍去病衛青則因舉薦有功，也得了不少的賞賜。

關月堯就這樣懵懵懂懂的，在十四歲的年紀，成了西漢宮廷中的一名小小郎官。

她尚未領會這郎官到底是何官職，便被霍去病又拉着再次朝着劉徹一拜，算是謝了恩。

待謝了恩，劉徹并不急着讓三人出宮，而是拉着衛青繼續讨論起了讨伐匈奴的策略。

他有意讓霍去病與關月堯兩位小輩在一旁聽着，也是有意在暗中考校與觀察這兩個令他頗為悅意的少年人。

霍去病自不必說，他幾乎是看着這孩子長大的，知道他不論是打戰還是騎射都有着驚人的天賦。也因此，劉徹對他給予了厚望，隻待他長成，便要将他派上戰場。

而今天所見的這個名叫關月堯的少年，也讓他的心中升起了濃厚的興趣。不論如何，就僅僅隻是他今日所獻苗刀及刀法，就值得他的厚賞。

可劉徹此時并無意就這樣忽然将一名來曆不明的少年安置在萬衆矚目的位置上，以至于輕易就暴露了自己打算再伐匈奴的意圖。

何況這個少年到底是不是塊金子，還需得更多的考校才能驗得。

将他擺在這個位置，劉徹的心中自然有他的考量。可一邊聽着衛青闡述自己對于匈奴的看法，一邊支着耳朵“偷聽”兩個少年地對話，還是讓劉徹差點憋不住，将口中的一口果酒噴了出來。

“這郎中是什麼？我以後不會天天都要上班吧？”那個名叫關月堯的少年正在他的身邊，悄悄歪頭詢問着去病，語氣聽起來并不甚情願的模樣。

“我也覺得，做個郎官有何意思，不如早早到軍營中曆練一番。待過幾年，正好領兵去與匈奴大戰一場。”霍去病此時也湊了過來，小聲應道。

“要是能同你一起進軍營……倒也不壞的樣子。”

兩個孩子自以為嘟囔地小聲，殊不知交談之話全被身邊的兩個大人聽了去。衛青面色一變，便想要起身代二人謝罪。

劉徹卻不惱，反而頗為忍俊不禁。

這樣的童稚之語，天真直白，卻是他在禁中鮮少能夠聽到的。

何況聽兩人言語，對于能夠加官進爵，似乎并無多大念想，反而志在軍中。

劉徹微微颔首，止住了衛青的動作，他無意怪罪兩個孩子，相反他心中又生出了新的想法。

想要北定匈奴，在他看來自然是極好的志向，可想要成為将領，絕不僅僅是精于騎射便能成事的。

否則，李廣便将是他們的前車之鑒。

他看着仍兀自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霍去病與關月堯，輕咳了一聲。

兩小兒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小動作原來早就被帝王看在了眼中，兩人低頭乖乖擺正了姿勢，不再言語。乖順地仿佛上課開小差，被老師抓了現行的學生們。

“明日起去病，你與月堯一起入宮伴讀吧。天天隻想着入軍營，等真上了戰場，匈奴人可沒你們想的那麼容易對付。”

劉老師終于下定了決心，要狠狠抓一抓兩人的文化課了。

“啊？”兩人都是一驚，面面相觑的互看了一眼，事情來的太過突然，消化尚且還來不及，也讓他們俱都忘記了謝恩。

“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謝恩啊！”終于，看不下去的衛青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衛青的話，一語點醒了夢中人，兩個少年這才又再次朝着一旁的九五之尊俯身擺去。

一天做了許多次這個動作，如今關月堯心中的抵觸之意終于漸漸消磨了些許。畢竟在膝蓋和小命之間，她還是想要優先選擇後者的。

在昨天晚上，霍去病便特意來到她的房間裡，好生叮囑了一番。

他是知道的，自己的這個好朋友來自于另一個時空，那裡雖然仍有長幼尊卑之别，但這些禮數上的區别卻已經幾乎消弭殆盡了。

但這裡是大漢，王室用秩序森嚴的禮教來統治着社會的各個階層，階層與階層之間幾乎都隔着天塹，唯有極少數的人才能夠跨越這個天塹，完成階級的躍升。

入鄉便要随俗，好在關月堯對于此事雖不甚情願，但也沒做過多糾結。這才有了今日霍去病幾次拖着她行禮的細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