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病,你要是不想回答就别回答了,我也不過是随口一問而已。”關月堯聲音有些急切,試圖将仿佛已經在自己的思緒之中越陷越深的好友拉出來。
“阿堯,若是有機會,我還是想找到我的親生父親。我想問問他,當初為何不要我和我娘了。”霍去病再如何心智早熟,可終究是個正常的人類。在心底的深處,仍然渴求着來自家庭的溫暖。
“其實我也沒怎麼想象過父親的模樣,娘也不願意提起他。隻是有時候照着鏡子,我會想,這張臉,究竟有幾分像他?
不過,長這麼大,我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也許忽然多出個父親我還不習慣呢!”
面前戲水的鴛鴦再也不顯得礙眼,霍去病與好友一起坐在湖邊的石頭上,曬着太陽,順嘴也将自己心中藏了許多年的話拿出來曬一曬。
将藏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霍去病覺得自己一身地輕松。原來與人交心,是這樣的輕松惬意。
“嘿嘿,那就等咱們當上了大将軍,衣錦還鄉,然後再去找你父親,讓他後悔!”關月堯頗為興奮地提議道。
“我可沒你那麼幼稚,要是真有那麼一天,我還是想好好謝謝他。若不是他,我也到不了這個世界上,沒辦法領略這世間諸多奇偉之物,更沒有機會去立下不世功勳。也……也就沒有機會認識你了。”
霍去病轉頭看着友人,認真地說道。
關月堯本坐在石頭上,漫不經心地晃蕩着腿,此時也漸漸停下了搖擺。她看向好友,卻見少年的眼中一片認真。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周遭的一切都影響不到他們,兩人的眼中隻有彼此。
而此時,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抹默契地微笑。
“嗯,雖然我很想念現代社會的自由和便利,也總是常常想念我媽媽。可是去病,這裡有你,我就不後悔,因為自己的莽撞,莫名其妙地跑來了這個陌生的時代。”
也許是這顯得太過于溫情的氣氛讓她有些不太适應,關月堯說罷忽然便跳下了石頭,小跑着奔向了兩人院子所在的方向。
“走,我回去給你做炸雞排去!”
*
兩個少年平日裡本就運動量大,又在長身體的時候,衛少兒擔心餓着了兩人,因此在兩人居住的院子裡另設了一個小廚房。
霍去病雖然嘴上說着不甚在意這些,可實際是,這麼多年的浸染,也将他的口舌養的十分挑剔。
若要問說他有什麼特别喜歡的事物,确實說不上來。可隻要那一餐的食材裡略次了一些,他一準能吃出不妥來。
着實是個難伺候的主,也讓小廚房的下人們日日過得心驚膽戰。
而此時,下人們正縮在一邊,看着關小郎君卷了袖子,親自挑了幾塊雞胸肉雞腿和雞翅,調味腌制,又用面粉加上雞蛋兌了水調成面糊不知要做什麼用。
衛家雖然不是累世富貴的人家,但廚房之中倒也是應有盡有。雖然此時做飯食,油并非常用之物,但也在關月堯的要求之下,不多時便備出了一甕來。
而霍小郎君,非但不出言制止,反而站在一旁饒有興緻地旁觀着。
關小郎君和霍小郎君這是怎麼了?要不要去向娘子報個信?小廚房裡的管事婆子眼珠子一轉,便想要尋個空檔溜出去。
“都給我在廚房裡呆着,沒我允許誰也不許走出半步,否則,不聽主人話的奴婢,我們衛家可養不起!”
忽然一陣冷冷的話止住了她的動作,春日的下午已經回溫并不冷,卻讓她覺得背後一陣涼飕飕地。
“不敢不敢,咱們都聽兩位小郎君的。”
關月堯沒有在意廚房裡的這些小插曲,她此時的注意力都在那一盤正在腌制的雞肉上。時間過得可真慢,尤其是當那一鍋豬油被架在爐上加熱,被激起一陣陣地油香後,關月堯便覺得時間越發的難捱了。
“不管了味道淡就淡點吧!大不了等會我們沾鹽吃!”關月堯低吼了一聲,便将盆中的雞肉一一裹上了面糊,下鍋烹炸。
肉與面粉入油鍋炸制被激起的美妙香氣,瞬間便充盈了整個廚房,就連霍去病也不得不承認,他難得被某一件食物勾起了饞蟲。
一時間,廚房裡的十來雙眼睛,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正炸着雞排的油甕,誰也舍不得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