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這你們就想錯了,打架怎麼能靠蠻力的,打架得使巧勁。這樣對手已經力竭了,你卻還存着三四分的力,那你不赢誰赢?”關月堯聽見旁人的奉承,不由又得意了起來。
說到興處,更是毫不吝啬地撸起了袖子,在牢房不大的空間裡演示了起來。
“你們看,人體就這麼幾個脆弱的地方,你們打架的時候找準了位置,一拳一下,管教對方抱着頭蹲在地上求饒。”
雙方一個說得盡興,一個聽得認真,似乎都忘了,身為小吏,尋常百姓見了誰不是繞道走。便是再沒眼力見的遊俠閑漢,也不會無事去尋官家的晦氣的。
衆人學來了這一身打架的技巧,也是沒有用武之處的。
“阿堯,我看你在這牢房裡呆的可真是好生自在。既然如此,不如我讓番大人再通融通融,讓你在這牢房裡再多住上些日子?等你将這幾個衙役都帶出師了,再放你出去?”
這時衆人身後,一個涼涼地聲音傳了進來,少年略帶調侃地聲音在這個不大的密閉空間裡來來回回地回蕩着,方才還顯得十分熱絡地牢房裡,氣氛一下便降到了冰點。
“诶?去病,你怎麼來了?”關月堯踮起腳尖看向人群之外,好友正朝着自己走了過來。
“你說我怎麼來了呢?”霍去病看着在獄中仿佛被衆星捧月似圍在中間的關月堯,心中便不由地來了氣。
合着自己的擔驚受怕全是一廂情願,若是自己不來,大抵等出獄阿堯已經混成了這一衆衙役的頭頭了。
關月堯看着好友的模樣,便知道他心中有氣,又自覺自己闖了禍,不由得有些心虛了起來。
自己這也算是二進宮了,也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什麼前科,她到這時才開始後怕了起來。不過好在,走在霍去病面前為他引路的牢頭此時出聲打破了這陣沉默地尴尬。
“好了好了,都杵在這做什麼!散了散了,你們是沒事幹了是吧!”衙役們散去,牢頭這才快步走了過來打開了牢房的木門,殷勤地沖關月堯笑了笑。
“關小娘子,您可以出去啦!”
關月堯聞言一喜,擡腳便要跨出牢房,忽然想起來與自己關在一處的許姝。轉身笑着便要去拉她:“許娘子,你還愣着做什麼,我們可以出去啦!”
“這……關小娘子,許娘子暫時還出不去。”牢頭聞言卻有些尴尬地出聲打破了關月堯過于樂觀的幻想。
“什麼?為什麼我都能出去,許娘子卻不能出去?她又沒打人,她不是被我連坐的嗎?”
牢頭聽了關月堯的話,一時沒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但很快意識到氣氛不對,收了笑,掩飾般的輕咳了兩聲,這才接着道:“許娘子是因為夫君在室卻離家私逃而入得獄,與您打架無關。
許娘子的遭遇,我們也十分同情,知道她逃家實在是情非得已。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許娘子縱有千般的冤屈,此時也還需等待番大人的決斷才是。
我看您還是先出去吧,霍侍中可都等了許久了。至于許娘子,您放心,我們會照顧好她的。”
可即便有了牢頭的保證,關月堯卻依舊放心不下,她又走了回去,看模樣似乎準備在許姝的身邊坐下。
許姝卻起身制止了關月堯接下來的動作,與那牢頭一起勸道:“是呀小娘子,您何必為了妾身再留在這牢中……”
說到這她略頓了頓,最終仿佛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深吸一口氣後附在關月堯的耳邊輕聲道:“妾身想與夫君和離,隻是在獄中多有不便,還請小娘子出獄後為我像番大人陳情。”
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許姝已經徹底鎮定了下來,她思考了許久,猶豫了許久。她并不是什麼有錢人家受盡寵愛的貴女,甚至她家正是因為無錢,才收下了對方極低的聘禮後就匆匆将她嫁了出去。
許姝沒有娘家可以依靠,而在這個時代,如她這樣的女子若是選擇了和離,幾乎就是斬斷了自己的生路。
可是就像她自己說的,生已無望,死也當由自己做主。左右都是一死,可她不願帶着劉許氏的名頭死去,也不願被葬在劉家那破落的祖墳中。
“你要和你丈夫離婚?!好好好!你等着,我出去就給你張羅此事!”而那一廂,關月堯卻不曾将離婚當作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相反,她覺得許姝做了一個極正确的決定。
她不再遲疑,毫不猶豫地跑出了牢房,似乎一秒也不肯耽擱。
“許娘子,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牢房中回蕩中關月堯歡快地聲音,讓許姝那飽經滄桑,總是帶着一絲悲苦神色的臉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淡淡地微笑。
“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她在心中輕輕對自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