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月堯嘴上說得輕松,待回到家中卻忽然發覺,原來對于這個自己此時所生出的社會是如何運作的,竟然也僅僅隻是一知半解。
“唉,之前在馮老大面前應承的那般爽快,如今要是爽了約,豈不是要讓他看笑話?”關月堯窩在書房裡,對于如何獲取出關文書一籌莫展之事。
她苦惱地撓了撓頭,有些洩氣地趴在書案上。
“阿堯你這是怎麼了?還沒走到你書房門口呢,你的唉聲歎氣就被灌了滿耳。”門口處傳來一陣輕笑聲,關月堯不必轉頭望去也知道,是去病來了。
她支起了身子,看向好友,不由好奇了起來:“今日也不是休沐,你這個大忙人怎麼有空來了?”
想起好友日日在軍營中帶着士兵們操練,自己卻在家中無所事事。關月堯的話語裡不自覺地透着了一股因為羨慕與嫉妒而生出的陰陽怪氣。
霍去病卻不以為意,臉上仍挂着笑意,幾步走到了好友的身邊端坐了下來。
“三姨如今即将被冊封為皇後,天子的意思,為了慶祝皇長子新誕與立後之事,今年的上巳節要好好大辦一場。陛下說了,許久不曾見你,這次也點了名讓你一塊入上林踏青呢!”
“切,我還以為是何事。又是累死人的宮廷遊宴,我不想去。”關月堯卻不太感興趣地歎了口氣,再次趴回了案上。
霍去病見關月堯一副不為所動地模樣,心中不免着急了幾分,探身到關月堯身邊,帶着勸誘地語氣說道:“這次陛下許了你着男裝出遊,待到了上林苑與我們一塊兒上場蹴鞠呢!”
“當真?!”一聽此話,關月堯終于提起了興緻,從案上直起了身子,興奮地看向好友。
因為霍去病探身地緣故,此時兩人的距離極近,幾乎是臉貼着臉。關月堯溫熱地氣息就這樣噴在了霍去病地臉上,染紅了少年的臉頰。
可此時關月堯的心思全在能踢蹴鞠上,并沒有将這意外的一貼放在心上,而是飛快地站起了身,激動地在書房中來來回回地踱步。
“太好了,我可真是好久沒有踢蹴鞠了,也不知道會不會生疏了。咱們隊友是誰?對手又是誰?去病你可打探清楚了?”
關月堯自說自話了一長串,卻半天也沒能等來好友的回應,垂頭看去,卻見好友目光有些空洞地注視着前方,看模樣也不知想什麼事情想入了神。
“喂,我問你話呢,你發什麼呆?!”關月堯不滿地走到好友身後,在他後腦勺上輕輕一拍,質問道。
按關月堯對好友的了解,他平日裡并不喜歡被旁人觸碰腦袋。如今被自己這樣一拍,即便不跳起來對着自己怒目而視,也該回過神來了。
可哪知霍去病卻隻是下意識地轉過身,目光似乎仍有些迷離,并不清明。
“去病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關月堯甚少見過霍去病的反應如此反常又遲鈍,一時放下了心中對蹴鞠比賽的期待,轉而擔憂起了好友。
“啊?我沒事,可能就是昨晚研究沙盤忘了時間,睡得晚了,今日沒什麼精神。”霍去病為了掩飾自己失态的真正原因,随口找了個借口試圖将此事一筆帶過。
而顯然,關月堯正吃這一套,她正巴不得好好讨論蹴鞠比賽呢,連出關文書之事都暫且擱置在了一旁。見好友說沒事,她也便懶得再深究,迫不及待地将話題再次繞回了不久之後的上巳節。
“所以隊伍怎麼分?抓阄?抽簽?還是自己組隊?”關月堯急急地問道,這是她此時最關心的問題。
想要在比賽中取勝,隊友和戰術是至關重要的事情,若是能自己組建隊伍那自然是最好的。與相熟之人組隊,彼此之間熟悉,配合也默契,勝算肯定要比臨時拉起的隊伍要大得多。
“陛下說了,讓我們自己組隊伍。”霍去病這時已經徹底回過了神,思緒也順着關月堯的話回到了蹴鞠上。他與關月堯一樣,本就是争強好勝之輩,凡事不做則罷,要做便務必要做到最好。
“如今算是你我與曹襄陳直四人,尚且需要八人,我已經拿來了這次有資格出入上林苑的名單,你覺得還有何人合用,我便去說服他來加入咱們的隊伍!”
兩人湊作一堆,看着書在竹簡上長長的一列名單,挨個研究了起來。
這一次,兩人雖然挨得極近,霍去病卻再也不曾生出其他的绮念來。兩人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在其他人尚未反應過來之前,搶到優秀隊友上。
時間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數月之前,那時候關月堯的真實性别還未暴露,兩人也常常這樣在書房之中,看着同一個沙盤,同一卷兵書思考着同一個問題。
隻是回頭再看,不管短短幾個月的時光,卻仿佛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