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不知關月堯與劉徹在偏殿之中所談論的事情,更不知道一場長達數年的離别在即。
他隻是固執地守在關月堯自偏殿歸來的必經之路上不肯離去,好友忽然轉變的态度讓他無法釋懷,可他并不是願意坐視自己陷入被動之中的人。
他決定與好友好好談一談,他想告訴她,不必在意那不可能存在的議親。他們的友情完全可以如以往那般存續下去,在不違背關月堯為自己立下的原則的前提下,不用做出絲毫的改變。
聽見這樣的剖白後,阿堯會奇怪自己為何如此笃定嗎?還會問其他的問題嗎?她……她會感到欣喜嗎?
少年就這樣站在一片爛漫的春光中,懷揣着無比忐忑的心情等待着自己的心上人。
“霍侍中,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忽然,一聲溫柔中透着羞怯地詢問打斷了霍去病的思考,他奇怪地轉過了頭去。少女的面龐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他皺眉思考了一會,終于想了起來。
來人正是劉靜女,那個讓阿堯與自己的關系急轉直下的“罪魁禍首”。
“我在等人。”霍去病并沒有給少女什麼好臉色,更不曾因為她所表現出來的嬌羞而放軟了聲調,而是語氣生硬又冰冷的回答道。
說罷,轉過身去,不再看着少女
顯然,他有些不甚客氣地語氣和态度打擊到本就忐忑的少女,少女咬了咬有些發白的嘴唇,明明生出了退意,卻又倔強地不肯就這樣無功而返。
緩了片刻,她勉強擠出一個還算明媚的笑容,假裝不曾察覺到霍去病語氣裡透入的不耐煩接着問道:“等人?莫非是在等阿堯姐姐?”
“阿堯姐姐?”霍去病聞言,猛然間再次轉過了身,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少女,語氣嘲諷地反問道:“你幾時與她這般親近了?”
“我……我與阿堯姐姐的關系向來親近的。阿堯姐姐英姿飒爽的,誰又不想親近她呢?”劉靜女不堪霍去病的逼視,向後略略退了兩步,這才語調有些顫抖地解釋道。
“我真的很喜歡阿堯姐姐的,我們關系親密,平時也常有書信與禮物互贈的!”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與關月堯的關系,劉靜女語氣有些急切的解釋道。
她的态度如此小心翼翼,并不想在喜歡的少年面前,給他留下一個容不下他朋友的壞印象。
雖然他有一個關系如此親密的異性朋友,可她依舊不想就這樣輕易放棄。她覺得憑借自己對霍去病的愛意,她可以包容,可以忍耐。
哪怕兩人的關系真的已經超越了友誼,隻要她能成為霍去病的妻子,這一切她都可以忍受。
霍去病懷疑地看着劉靜女,但語氣終究是稍稍和緩了下來,他終究是不忍心對與阿堯交好人太過嚴厲。
此時他已經從舅舅的口中得知了新陽君有意将女兒嫁給自己的消息,也已經明确表達了自己的拒絕之意。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生事端惹出不必要的麻煩。霍去病想着,正欲尋個借口抽身離開,卻忽聽身後傳來了關月堯好奇地詢問。
“诶?去病,你和靜女在聊天嗎?”少女的聲音不同于早上在正殿時的沉悶,似乎又恢複了她應有的活力,甚至更添了幾分雀躍。
看來,她所請奏之事得到了陛下的認可與批準。雖然不知阿堯的心願是什麼,但能得償所願,霍去病也替她感到高興。
他一時忘了顧忌身後還有旁人,單純地因為好友态度似乎又回到了之前而欣喜,臉上不自覺也揚起了笑容,緊走兩步趕到了關月堯的面前。
“我正等你呢,正好遇到了劉小娘子打了個招呼罷了。”
霍去病的話提醒了關月堯,她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安,有些局促地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劉靜女,又下意識地躲過了好友伸來的手。
“等我?”關月堯臉色不太自然地複述了一遍,曾經習以為常的事情,如今似乎也變得心虛了起來。
關月堯一心想要避嫌,可霍去病卻似乎并無此意。面對好友一再的退縮,他終于不再忍耐,伸手死死攥住了關月堯的手腕。
“你跟我來,我有話同你說。”說罷,即不理會劉靜女一臉的泫然欲泣,也不理會關月堯的拼命掙紮,将她強行脫離了這條不甚寬敞的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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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樣在甬道中又拉拉扯扯地走了一段路,關月堯再也忍不可忍,掙紮着不肯再往前走上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