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次，換作是旁人呢，更甚至，若是遇到的是匈奴人呢？

就在這時，關月堯忽然想了起來。若是連馬海石日都看穿了自己的身份，那羁獵可汗呢？他又是否瞧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和意圖？

想到這裡，關月堯不由感到一陣後怕。

那是一種看諜戰片時并無法感同身受的恐懼，唯有自己幹起了類似的勾當，才會明白這其中的艱辛和不易。

刺探情報，遠沒有關月堯在電視劇裡開着上帝視角時所以為的那般簡單。

自己這個脾氣可真得改改了……關月堯在心中暗暗下定了決心。并為自己定下來規則，若是有人詢問自己，必須先思考過後再作回答。

大不了給人留下個木讷不善言辭的形象，也好過因為呈一時口舌之快，又引起旁人的懷疑。

心下計較已定，關月堯心中終于感到松快了些許。

往事不可追矣，她并不是一個會輕易受困于往事的性格，已經發生的事情可以反省，但卻沒必要終日困踬于此。

吸取教訓，做好今後的事情便是了，她還是喜歡向前看。

這樣經由自身的經曆而得到的經驗教訓和體悟，才是最能發人深省的。

在不知不覺間，關月堯也學會了反省自身的不足。即便離開了長安，脫離了好友和長輩的關注，她依舊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的成長。

*

第二日一大早，月堯正完成了晨練，坐在谒舍門口的台階上，一邊啃着塊幹糧，一邊看着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這時，一輛頗為精緻又透着異域風情的馬車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兩匹神駿的高頭大馬，通身雪白，雖然隔着一段距離并不能很好的看清。但馬身上正反射着陽光的馬飾，以及街道旁行人見到馬車急忙避到一旁的恭謹态度，似乎都昭示着馬車主人不凡的來曆與身份。

“這馬車好大的氣派，大概是城裡那個有權勢的大貴族家的吧？”關月堯正想的入了神，不意那馬車竟然緩緩地，停在了她正坐着的台階前。

關月堯不由張大了下巴，就連手頭的烙餅也忘了啃。

就在這時，馬車的門簾被人從裡面撩開，她隻覺一陣香風飄過，再回過神來時，便見一個身着異族服裝的少女，以面紗覆面，施施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是商隊的小夥計？麻煩叫你們主事之人出來。”那少女此時也看到了她，雖然語氣顯得有些怯怯地，可張嘴竟是一口流利的漢語。

“欸，你稍等！”關月堯還沒來得深究，為何這個明顯異族打扮的少女竟能說一口如此流利的漢語，便急匆匆跑進了店中叫來了還在屋中歇息的馮肆。

“哎呦，壞了怕是宮中女王派了侍女來催咱們入宮了！”聽見關月堯的通報，本來還懶洋洋躺在床上的馮肆當即便蹦了起來。

“你快下去讓珂陀琳稍等一下，我換身衣裳就下去！”馮肆一邊手忙腳亂地穿戴衣裳，一邊吩咐道。

這還是關月堯第一次看到馮肆如此驚慌失措地模樣，心中覺得有些好笑，但見他催的緊，也不敢多看，老老實實的領命轉身，打算下樓幫忙接待宮中來的貴客。

還能聽見背後馮肆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以往不都是下午入宮麼，這次女王怎麼宣的這麼急？”

關月堯想起樓下少女的穿戴打扮，恐怕她哪怕不是國中貴族之女，也是女王身邊受寵的宮女吧，否則又怎麼代表女王前來宣商隊入宮呢？

而此時，她心中更大的疑問來自于，這個少女又是為何，竟能以漢話同自己交流。方才匆匆一瞥，少女帶着面紗，容貌朦朦胧胧地，叫人看不真切。

可聽馮肆提起的名字，分明又匆忙了異域風情，似乎也并非是那些被虜來西域賣作奴隸的漢人後代。

這個國家的女王，以及此時正坐在谒舍大堂等待着将衆人引入宮中的侍女，似乎都仍被隐在重重迷霧之中，等待着關月堯去探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