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兩人都換好了服裝。
按要求來說,為了保證不被傳染或成為傳染源,進出者配一瓶酒精是必須。斯特芬自己拿了一瓶,見克裡斯汀居然不帶,還往他手裡也塞上一瓶,看向克裡斯汀的眼裡透着怪卝罪之意。
克裡斯汀呆呆地,“幹什麼!”
斯特芬驚道:“進傳染病區你居然不帶消毒用品?你是腦子壞了嗎?”随即口罩、護目鏡全都穿戴完畢,俨然是全副武裝的模樣。
其實這裡已經好久沒醫生來了,甚至護士都已沒剩幾個。克裡斯汀又身體強壯,進出了幾次,做的防護也隻僅限于穿了防護服而已,是以一直以來對于防護并不那麼講究,如今卻被一外來和尚數落,當真想一拳揍上去。
但雖還不知真假,卻是好不容易來了個醫生。他強忍住怒氣,跟着斯特芬一起全副武裝完畢,一言不發,帶着斯特芬進了白色小樓。
兩人直上二樓,轉進過道。
克裡斯汀随手推開就近的一間病房。
斯特芬探頭看去,隻見病房裡放了有十二張床,但人卻不隻有十二個,床上,床邊過道裡都躺滿了人。他們有的唉聲歎氣,有的靜卧不動,有的翻來覆去,有的大聲呻卝吟。
斯特芬一眼就見到有人的胳膊斷了半隻,又見到有人的腿比身子還腫大,更有一人的臉竟似被融了三分之一,歪嘴獨眼,恐怖堪比僵屍。正看得心驚肉跳之際,斯特芬又與一人對上目光,那人半張臉都爛了,吓得他倒吸口涼氣,趕緊退了出來。
他上過解剖課,可這般慘狀卻是從未想過,靠在牆邊,兀自喘氣。
定了定心神,他擡起頭來,卻見克裡斯汀一雙濃重的大眼睛深深盯着房内的病人,哀容戚戚,似是隐忍了許多悲痛。
斯特芬心想,“這人也會為别人傷心?”心下好生奇怪,便問道:“這些人為什麼受的傷?”
克裡斯汀又呆了好久,這才關上門。他幽幽轉來瞧他,擡眼間神情冷漠,嘴裡說道:“戰……争。”
斯特芬心道:“這種籠統的回答太也敷衍了事。”卻見克裡斯汀往下一個房間而去。
他們轉進到另外一個房間,克裡斯汀将門推開,斯特芬再次向内張望。
隻見裡面一共也擺了十二張床,卻依然是滿地滿床都是人,隻是與前一病房不同的是,這間病房的病人都一動不動地躺着,似都沒了意識。
斯特芬再次從克裡斯汀的眼神裡看見了悲哀。
他的心軟了一點,問道:“他們怎麼了?”
克裡斯汀道:“他們……睡了。”
斯特芬:“睡了?”心想:“這算是什麼病?”
隻聽得克裡斯汀又道:“……永遠地睡了。”
斯特芬一聽此言,自是心想,“原來是死了。但是死了也不用看醫生,又何必找人來?”又見克裡斯汀關上門,掉頭走開,又向别處而去。
斯特芬不知克裡斯汀到底是何用意,忍不住上前問道:“你……你不讓我進去,我……我怎麼看病?”
克裡斯汀去不回頭,隻說道:“那都是傳染病,你還是不要先進去的好。”
斯特芬道:“不是已經穿了防護服了嗎?”想要再問,克裡斯汀腳步卻走得飛快,不給他機會。他隻得緊緊跟在後面。
走到走廊的盡頭,克裡斯汀打開了一扇辦公室的門,外面沒有任何銘牌顯示此房間的用途,斯特芬隻得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
克裡斯汀隻給門開了一條小卝縫,轉身便将斯特芬拽了進去,很快把門關了上。
斯特芬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因進入角色而有所緩解的緊張又起了來,西心裡咚咚亂跳,想說:“你要幹什麼!”卻是發不出聲音。
隻見這間辦公室并不大,隻可容納六張辦公桌,最遠處有一扇小門,克裡斯汀沒有管他,從那裡又進到裡間。
他喊:“你過來!”
斯特芬不想過去,直想開了門逃走!但想必須完成任務,隻得含淚顫抖着跟上去。
裡面的小間放的全是一排又一排的文件櫃。
克裡斯汀擊拍文件櫃,發出一陣震響,目光裡充滿威壓,道:“這些都是一些病理記錄,你先看看。等看好了,再去給他們看病不遲。”顯是想要先測試一番斯特芬,看他到底有幾分是個醫生!